短短一句话看得夏宝珠两眼一黑,还好唐青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姐姐别慌,我这就把没任务的弟子都派出去!”
“掌柜的别急,我去衙门报案!”唐蓝墨说着就往门外冲。
三个大人又慌又急之际,急得头晕的夏宝珠一瞥眼却看到了第一个发现留言的夏承乐,她和夏宁一个房间,那夏宁出门她肯定是知道的。可现在的她只是有点郁闷地坐在大厅那儿吃着早饭写作业,似乎一点也没有担心自己哥哥的意思。夏宝珠觉出点不对来,她试探道:“承乐,你都不担心宁的吗?”
“放心吧大姐,哥哥不会有事的,”夏承乐有些不快,“他跟蓝墨哥哥学过几手,很厉害的。”
“那万一坏人也会功夫呢?”夏宝珠语气有些急了,“承乐你当时应该拦一拦他的啊!”
夏承乐则是从面碗里抬起了头,一脸不悦道:“他不带我一起去嘛!说我俩都出门了你会担心的。而且哥哥昨晚还跟我说了,他说坏人是我们镇上的,不是外来的。我们镇上会武功的没有几个,他们可都不是哥哥的对手。”
“……宁他还跟你说了什么?”夏宝珠对自己昨天没有深究心里的疑惑悔到捶胸顿足,“你快跟姐姐讲讲,昨天你说苏永铭是因为认出坏人才被害了的这件事,宁是不是也知道?”
“当然啦!因为是他们两个一起看到的呀,”夏承乐满脸天真,坐在椅子上晃动双脚,“当时永铭哥哥说他五岁那年看到了谋杀现场,我们一开始都不信的。但是哥哥说是真的,因为他也看到了。”
夏宝珠一怔,完全没想到自己昨天忽视的几句话叫她没能及时发觉宁的不对。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住了唐青柳的胳膊:“青柳,你手头有多少人?”
“今天没任务的大概有十个,”唐青柳算了算,“我刚拿了钱,这就去派发任务,肯定能找到宁的,你别担心。”
夏宝珠心里急得不行,可此时的脑子却越发的清醒。最近镇上几班班头捕快轮流巡逻,饶是再大胆的拍花子只怕白天想要行凶也会是有所忌讳的;如同夏承乐说的,夏宁和唐蓝墨学过几手,有点身手在,寻常人想来不是对手。那要考虑的便是他会去哪儿了。
她盯着那张留言,想着三年前两个小孩有可能目睹的凶案现场会是什么。如果是已经被堪破的案子,那就不存在什么去抓坏人这一说,所以他们看到的必定是一起三年前的悬案。
夏宝珠蹙紧了眉头,仔仔细细回忆起三年前的事。那会儿同她大哥定亲的李捕头女儿还没有去世,两家关系又一直很不错。当时李捕头经常带女儿上门吃饭,那年年底,夏宝珠因是整张桌子上唯一没喝酒的人,所以她清楚地记得年夜饭闲聊时,李捕头和大哥提及了当年三起还没找到凶手的案子。
那年未侦破的案子一共有三起:一是城郊杨员外家的独女,说是出门逛庙会结果就失踪了。杨员外带了十好几个家丁去寻,却在一破庙里发现了女儿的尸体,据说发现尸体的时候,杨小姐的脸都被砸烂了,现场好不凄惨;二是身体一向很好的尤家老太太突发恶疾,病死了,但住在尤家的邻里们都说老太太是被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毒死的,她那个儿子好赌,输光了家产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老太太死前一晚,还有不少人听到两人的争吵,更何况案发以后老太太的儿子也不见了一段时间;第三个案子,则是曹先生的妻子回娘家的时候遇到山匪,突发恶疾死掉了,同她是老乡又顺路的姜大夫因没能救了她,产生了心病,不久也去世了,官府查了许久也没找到那个蒙面打劫的匪徒。
夏宝珠细细思量,这三起案子似乎都有可能被夏宁和苏永铭看到。他两皮得很,喜欢满镇乱跑着玩,指不定就看到了什么。思及此处,夏宝珠蓦地起身,拉起唐青柳就决定一个一个上门去问。
“青柳,只要搞清楚宁当时可能目击到的事我们就能找到他了。你叫两个好手,一会儿我们上门去问,”夏宝珠迅速安排到,“时间紧急,若是对方不想说,就只能拜托你和你兄弟来硬的了。”
说完,夏宝珠又放软了声音,特别叮嘱夏承乐道:“承乐乖,你一个人在客栈,等蓝墨哥哥回来噢。千万别出门乱跑,听懂了吗?”
夏承乐仰起小脸点头:“嗯呢,我这就去房间把自己关起来。不是蓝墨哥哥敲门我都不开!”
“好。”夏宝珠摸了摸夏承乐的头。唐青柳赶紧说道:“姐姐别担心,我叫唐迎唐送盯着点承乐。”
不多时,一老一少两个祖孙打扮的唐门弟子就在唐迎唐送的带领下到了大厅,唐青柳叮嘱了唐迎唐送几句后便向夏宝珠介绍起这两位“祖孙”:“姐姐这是唐青芙师姐和唐青松师兄,都是刑讯的好手,姐姐你放心!就是石头他俩也能让开口了!”
那老者向夏宝珠拱手行礼,声音清脆明朗:“夏掌柜,这一年来,小师弟多亏你关照了。”
扶着她的青年则语气有些焦急:“哎呀师姐!你就别客套了,人孩子丢了已经够着急了,咱赶紧出发吧!”
夏宝珠回礼的同时也没客气:“我们兵分两路,二位去城南的尤家,找一个叫尤三的赌徒,宁若不在那儿,你们也一定问清楚了他三年前自己的老娘是怎么死的。青柳你同我先去问问杨员外。之后我们在街尾碰头,再一起去院曹先生那儿。”
首先需要排除的就是距离最近的杨员外杨老头。杨员外之前的宅邸虽在城郊,可他因自己女儿的死而伤了心,三年前将家产通通交给自己侄儿后,自己到老街深处的一旧道观里开始隐修了。夏宝珠和唐青柳找过去的时候,这位老人正在打扫前院。
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天气还有些凉,老人将落叶一下一下堆至路边后打盹,他将手拢进袖子里,双眸微垂,根本没注意到夏宝珠已经到了眼前。
“杨老先生!打扰了!敢问您能同我细说说三年前您女儿的事吗?”
夏宝珠的单刀直入叫这名老者格外不悦,杨老头眯起眼睛扫视了两眼夏宝珠,哼了一声道:“夏娘子一大早闯进我这观里,上来就问这些个私隐,未免太没礼貌了。”
“杨老先生,我小弟不见了,他说要去抓自己三年前目击过的一场凶杀案的凶手。我怀疑他可能看到了您女儿那事的凶手!”夏宝珠神色焦急,但语气还是尽量放平了许多,“您难道就不想抓住那个杀害您女儿的凶手吗?”
“不可能!”出乎夏宝珠意料的是,杨老头几乎是脱口而出了这三个字。不知是不是夏宝珠的表情太过于惊讶,杨老头眼神挪开后迅速解释道:“小女是在一破庙中遇害的,那里荒芜得很,你弟弟如何会去那种地方,绝对不可能看到的。你、你还是快去找你的弟弟罢。”
“……杨老先生,我看您这样子,莫非您已经知道自己女儿是被谁所害的了?”夏宝珠见他避开眼神的样子似有隐情,故意出言诈道。
“你胡说什么!我、这是官府该管的事,我同你说不着。”说着他便拿起扫帚要赶两人出去。
他刚举起扫帚,就被唐青柳一把握住了手腕。唐青柳是习武之人,又常年握刀,手劲本就不小,再加上他善用暗器,对人体的要害处和弱点也都信手拈来。只见他手指微微用力,杨老头的额头上就出了一层冷汗。
唐青柳冷眼凛声:“姐姐问你什么,你只管说就是了。”
“你!你们这是滥用私刑!”杨老头咬紧牙关,他的手此时又麻又痛,仿佛有一万只蚂蚁正在啃咬他的胳膊。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嘴硬的,”唐青柳继续用力,“不出一刻钟,你这条手臂就会经脉寸断,什么也感受不到。而我并不会在你胳膊上留下任何伤痕。现在观里又没旁人,说我们滥用私刑,你拿不出证据!”
“……夏娘子!你就这么放任自己的伙计乱来吗?”杨老头见唐青柳不为所动,调转矛头死死瞪向一旁的夏宝珠。
“现在我最关心的事是我弟弟,非常时期自然非常对待,”夏宝珠不为所动,“杨先生,现在我问你答,不然我就叫青柳连你另一条胳膊一起废掉!”其实夏宝珠说这话的时候,人还有点心虚,但她一想到宁可能要独自面对凶手,她也顾不得许多了。
见两边都行不通,杨老头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松了口:“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答应我,此事绝不外传!你得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