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赛亚绞着手指,干巴巴地喊了声:“舅舅……”
梅菲尔德掀起眼皮,散漫地瞥了他一眼:“傻了吧唧的,让开。”
阿赛亚怂唧唧地小步挪开让他进来。
房间不大,梅菲尔德用脚移开挡路的小板凳,将肩上的人放到床上。
动作间也不知道是扯到哪个伤口,纪乔蹙眉发出一声痛吟。
阿赛亚一愣,扑上前来一屁股把舅舅的长腿挤开,等他看清青年满身是伤的模样,眼底迅速闪起了水光,焦急大喊:“乔乔!乔乔!”
“人醒了都得被你喊聋。”
梅菲尔德被他挤得差点没站稳,嗤笑一声没好气道。
阿赛亚把哭嚎憋回去,包着眼泪扭头,死死咬住颤抖的嘴唇,委屈地看向他。
梅菲尔德气笑了:“你瞪我做什么?”
阿赛亚抽抽鼻子:“吸——”
“是我,把他,带回来的。”梅菲尔德耐着性子在他和纪乔之间来回指了指,强调道,“伤也不关我事,懂了吗?”
阿赛亚直勾勾地瞪着他,通红的小鼻子一耸一耸,随时都能再嚎上一场。
“我为什么要和你解释……搞得像我欺负他似的……”
梅菲尔德放弃沟通,朝他脑袋丢了张纸巾,看了眼床上的人,转身走出这个小得没处放脚的房间。
他站在门口靠着门框,目光淡淡地看着走来的雷安。
雷安瞧见他把人扛回来时,整只豹都吓得跳起来。
知道出了事,他心里发虚想探头去看纪乔的情况又不敢,垂头嗫喏道:“先生,我没想到会有人找纪乔麻烦,早知道……”
“谁怪你了?”
梅菲尔德奇怪地看他一眼。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只派了雷安一人过来,如果不是今天有空想来算总账,多半也碰不上缩在路边可怜兮兮等人捡的纪乔。
“哦……现在纪乔怎么样啊?要不我去请治疗师?
雷安听他语气松了口气,嘴里边问边想透过门口不大的空间往里探头。
“已经让珀斯去了。”
梅菲尔德被他挤得不行,臭着脸抽身出来,随手拍了拍西服领面。
泥水和血液干涸之后的污痕融进面料,梅菲尔德拍了两下,手指一顿,目光落向指腹棕褐色的污渍。
“先生,治疗师到了。”
楼道里,珀斯和几个治疗师急匆
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梅菲尔德抬眼淡淡地“嗯”了一声,朝房间里抬了抬下巴,一边脱掉西装外套,一边往楼梯的方向去。
珀斯立马问道:“先生,您去哪儿?要不要我们——”
“不用。”
梅菲尔德手一扬,把外套甩给他,手指朝下点了点,“你们就在这儿。”
“是……”
珀斯和雷安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讷讷点头,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道拐角。
雷安用手肘往身边捅捅:“伯爵貌似心情不好……我有种谁要倒霉的预感。”
“哈,那又怎么样。”珀斯幸灾乐祸道,“反正倒霉的不是我们。”
圆月的冷光洒向树梢,被落叶覆盖的铁锈栏杆比往日还多出几分森森凉意。
废弃的旧仓里,身上或多或少挂彩的兽人们围成一团,人群中间的黑衣少年被掐住脖子,几乎被提得双脚离地,在哄笑声中,被狠狠砸向地面。
“咳、咳咳……”
闻一捂住喉咙,狼狈地急促喘息,听见逼近的脚步声,用手肘颤巍巍地撑起身。
“砰。”
力道十足的一脚踏在他背脊,硬生生地把他压趴在地,贴着冰冷的地面呛出一口灰末。
“真可怜啊,闻一。”
比利居高临下望着他,摊开手恶劣地嘲弄道“可是又能怎么办呢?敢背叛我总要付出代价的,你说是吧?”
“我没、没有……”闻一用嘶哑难听的嗓音从嘴里挤出几个字。
“你他妈哄鬼呢!”
听见他这么说,比利心头火气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