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日之后,朝堂之上,弹劾年羹尧的折子如雪花片一样,飞到了群臣的眼里心上,有臣子罗列他的罪名,念了足足有几页纸,其中几乎每一项拉出来都是砍头的大罪。
与年羹尧交好的臣子们惴惴不安地垂着头,弹劾年羹尧的官员们挺直了腰杆。
年羹尧的府邸被抄了,他果然私自蓄养了兵士,甚至有人在他的府邸之中发现了明黄龙袍。
原本还想着以年羹尧战功为他留条命的臣子立刻把写好了的折子撕的粉碎。
这场以诛杀年羹尧为开始的朝堂大清洗耗时一个月左右,在这一个月之中,年羹尧及其党羽被肃清一净,听说砍头的菜市口刑场,地上的血一直流不完。
直到那一日,京城里下了一场大雨。
翊坤宫里,甄嬛看着昔日狂妄的华妃,失去了光彩的模样突然觉得很无趣,这后宫之中,都是输家。
可她走上这条路,便无法回头。做皇帝在后宫最快的那把刀,这次她的任务是,除了华妃。
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任何变化,甄嬛准备领命而去的时候,却听到了皇帝的话,
“告诉她,是欢宜香让她坏了身子。”
也不知是因为外面的雨太大还是怎样,甄嬛听了这句话打了一个寒颤。
她冒雨走进了翊坤宫。
翊坤宫里烟雾缭绕,华妃她还在不知疲倦地往香炉里倒欢宜香,一旁的颂芝抹着眼泪,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
甄嬛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她看向华妃,华妃也终于发觉她的存在,看向了甄嬛。
两个输家对视一眼,都移开了视线。
那一晚的翊坤宫并不平静,可一场这样大的雨能够遮掩一切。年氏的哭嚎自尽,菜市口的血迹斑斑,还有允礼的难言情意。
他现在和流朱一起被困在了这座亭子里,外面雨下的很大,流朱的宫人回去拿伞了,她难得独自一人在这里。
也是因为外面年羹尧伏诛的消息传来,他们才敢如此。
而果郡王,他远远看见独身一人的流朱,便让阿晋先走,自己从拿了另一把伞跑了出去,直奔那座小亭子。
他知道,年羹尧已伏诛,她的回宫之日,近了。
等她回了宫,别说是现在这样二人同在一个亭子里,恐怕见她一面都是奢侈。
允礼客气地见了礼,看着已经八个月身孕的流朱,眼中满是温柔。
流朱的脸庞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些,但允礼只觉得可爱。他低头,却看见流朱的鞋袜湿了些。
“嫂嫂的鞋袜湿了?”允礼问道。
流朱有些羞赧,脸颊微红,怎么被他看出来了,这一场雨下得突然,自己虽然披着披风,脚上却没防护,平底绣花鞋自然轻易便被雨水打湿。
“嫂嫂如今月份大,是受不了寒气的,还是先把湿了的鞋袜脱下来吧。”允礼说着,又解下了自己披着的披风,“我用这个将嫂嫂的脚包住,比穿着着湿漉漉的鞋好许多。”
“这”流朱脸颊红红的,有湿了的头发贴在额边,略微狼狈的模样瞧着可怜又可爱,“恐怕不合规矩。”
允礼笑了笑,定睛看向流朱,眼神中有奇异的光芒,“那臣弟便是这世上最不受规矩约束之人”
流朱有些讶异地看着允礼,嘴唇微张,这样的果郡王倒是更符合传言中那个潇洒不羁的风流王爷。
“嫂嫂的身子比一切都重要”允礼说道,“这是皇兄吩咐我的。”
他捧着外袍蹲下,将软和的里子放在了流朱的脚边。
流朱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脚,倒让允礼看到了她绣花鞋的花样,合欢花。
他心神俱动,将手覆在了那朵粉红的合欢花上,原本是浅粉色的合欢花被雨水浸湿,变成了深粉色,却依然美丽。
合欢花似乎想要脱离他的掌心,奈何他的手紧握着,令她动弹不得。
“嫂嫂,别闹。”允礼微哑着声音说道,“臣弟给嫂嫂换了这湿鞋湿袜。”
“你…你放肆”流朱这次不止红了脸,她全身都开始泛红了。
因为果郡王已经三下五除二褪下了她的鞋袜,白嫩小巧的双脚被他捧在手心,他故意将动作做得慢条斯理,只为了能够多感受一番手中的触感。
允礼将流朱的脚用自己的外袍包得严严实实,这才抬头,看向一直瞪着他的流朱,哑着声音说道,
“是臣弟放肆了”
流朱感受到了脚底允礼外袍的余温,又瞥见这人耳根的红,终于没气恼地说他放肆了。
她别过头不愿意看他,允礼则却笑得格外满足。
他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流朱,轻轻摸了摸一直随身携带的荷包,这朵合欢花,他终于碰触到了。
即使,是自己腆着脸骗来的,他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