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第四位长老两条手臂甚长,左手中提着一件软软的兵刃,见风波恶攻到,左臂一提,抖开兵刃,竟是一只装米的麻袋。麻袋受风一鼓,口子张开,便向风波恶头顶罩落。
风波恶又惊又喜,大叫:“妙极,妙极,我和你打!”
他生平最爱的便是打架,倘若对手身有古怪武功,或是奇异兵刃,那更是心花怒放,就像喜爱游览之人见到奇山大川,讲究饮食之人尝到新颖美味一般。
眼见对方以一只粗麻布袋作武器,他从来没和这种兵刃交过手,连听也没听见过,喜悦
之余,暗增戒惧,小心翼翼的以刀尖戳去,要试试是否能用刀割破麻袋。
长臂老者抖然间袋交右手,左臂回转,挥拳往他面门击去。
风波恶仰头避过,正要反刀去撩他下阴,哪知道长臂老者练成了极高明的“通臂拳”功夫,这一拳似乎拳力已尽,偏是力尽处又有新力生出,拳头更向前伸了半尺。
幸得风波恶一生好斗,大战小斗经历了数千场,应变经验之丰,当世不作第二人想,百忙中张开口来,便往他拳头上咬落。长臂老者满拟这一拳可将他牙齿打落几枚,哪料得到拳头将到他口边,他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竟然咬了过来,急忙缩手,已然迟了一步,“啊”的一声大叫,指根处已被他咬出血来。旁观众人有的破口而骂,有的哈哈大笑。
王羽眼角一抽,纵然习武的时间尚短,但他自问,无论如何,不到绝路是不会使用这等无耻招数的。
想到这里,王羽不由一愣,不到绝路?也就是说,在我的潜意识里,走投无路之下就会用这招?
脑补了一番自己使用这招的画面,王羽打了个冷颤,暗自道,特么什么不到绝路啊,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能用这招啊,太丢人了。
就在此时包不同一本正经的道:“风四弟,你这招‘吕洞宾咬狗’,名不虚传,果然已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不枉你十载寒暑的苦练之功,咬死了一千八百条白狗、黑狗、花狗,方有今日的修为造诣。”
王语嫣和阿朱、阿碧都笑了起来。段誉笑道:“王姑娘,天下武学,你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一招咬人的功夫,却属于何门何派?”
王语嫣微微一笑,说道:“这是风四哥的独门功夫,我可不懂了。”
包不同道:“你不懂?嘿嘿,太也孤陋寡闻了。‘吕洞宾狗咬大九式’,每一式各有正反八种咬法,八九七十二,一共七十二咬。这是很高深的武功啊。”
“这不要面皮的小人就交给我了,你们不要插手!”
受此侮辱,长臂老者怒气更盛,喝止了另外三位老者,手上的动作顿时变的招招狠辣,式式致命。
一时间,原本还与长臂老者打得有来有往的风波恶顿时落入下风,若非一旁的王语嫣出言指点,点出长臂老者招式中的破绽所在,风波恶恐怕不出三十招就要败落。
不知不觉间,王语嫣对长臂老者武功之中的弱点如数家珍的表现引起了所有人的侧目,即使是乔峰在看向王语嫣的时候,双眼也充满了惊讶和赞叹。
王羽看着貌美如仙,且精通各家武学的王语嫣,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无论怎么变幻招式都被王语嫣轻易看破且指出破绽的长臂老者瞥了王语嫣一眼,右足跟着踢出,身子跃在半空。
“来得好!”
风波恶见长臂老者年纪虽大,但身手矫健,不减少年,不由得一声喝采,而后左手呼的一拳击出,打向他的膝盖。眼见长臂叟身在半空,难以移动身形,这一拳只要打实了,膝盖纵不碎裂,腿骨也必折断。
眨眼间风波恶的拳头距离长臂老者的膝头已经很近,但长臂老者仍不变招,反而冷笑一声,手中的麻袋张开大口往风波恶头顶罩落。
风波恶急忙改为横扫,要将麻袋挥开。长臂叟右手微侧,麻袋口一转,已套住了他拳
头。
麻袋的大口和风波恶小小一个拳头相差太远,套中容易,却决计裹他不住。风波恶手一缩,便从麻袋中抽出手来。
然而,风波恶突然间觉得手臂上微微一痛,似被细针刺了一下,连忙看了过去,登时吓了一跳,只见一只小小蝎子钉在自己手臂之上。
这只蝎子比常蝎为小,但五色斑斓,模样可怖。风波恶情知不妙,用力甩动,可是蝎子尾巴牢牢钉住了他手臂,怎么也甩之不脱。
风波恶急忙翻转左手,手臂往自己单刀刀上拍落,擦的一声轻响,五色蝎子立时烂成一团。
但长臂叟既从麻袋中放了这头蝎子出来,决不是好相与之物,寻常一个丐帮子弟,所
使毒物已十分厉害,何况是六大长老中的一老?他立即跃开丈许,从怀中取出一颗解毒丸,抛入口中吞下。
长臂叟也不追击,收起了麻袋,并不再看风波恶,而是不看向指出自己所有武功招式破绽所在的绝美少女王语嫣。
包不同见状忙问:“四弟觉得如何?”
风波恶左手挥了两下,觉得并无异状,说道:“没有什么……”
只说得这四个字,突然间咕咚一声,向前仆摔下去。
包不同急忙抢步上前将风波恶扶起,连问:“怎么?怎么?”
只见风波恶脸上肌肉僵硬,笑得极是勉强。
包不同大惊,忙伸手点了他手腕、肘节,和肩头三头关节中的六处穴道,要止住毒气上行,岂知那五色彩蝎的毒性行得快速之极,虽然不是“见血封喉”,却也是如响斯应,比一般毒蛇的毒性发作得更快。风波恶张开了口想说话,却只发出几下极难听的哑哑之声。
包不同眼见毒性厉害,只怕已然无法医治,悲愤难当,一声大吼,便向长臂老者扑了过去。
那手持钢杖的矮胖老者叫道:“想车轮战么?让我矮冬瓜来会会姑苏的英豪。”
钢杖递出,点向包不同。这兵刃本来甚为沉重,但他举重若轻,出招灵动,直如一柄长剑一般。
包不同虽然气愤忧急,但对手大是劲敌,却也不敢怠慢,只想擒住这矮胖长老,逼长臂叟取出解药来救治风四弟,当下施展擒拿手,从钢杖的空隙中着着进袭。
阿朱、阿碧分站风波恶两侧,都是目中含泪,阿碧扶着风波恶呼喊道:“风四爷,风四爷!”
阿朱看向王语嫣,垂泪问道:“姑娘可有办法?”
王语嫣于使毒、治毒的法门一窍不通,神情黯然的说道:“我看过的武学籍之中,讲到治毒法门的着实不少,偏生我以为没什么用处,瞧也不瞧。当时只消看上几眼,多多少少能记得一些,此刻总不至束手无策,眼睁睁的让风四哥死于非命。”
阿朱深吸一口气,直接向着王羽所在的方向尖声叫道:“邓少爷,风四爷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你就忍心见死不救吗?”
丐帮众人见状无不顺着阿朱的朝向看了过去,几位老者也暗自戒备起来。
“安心,有乔帮主在,风四叔自当无恙。”被阿朱叫破行藏的王羽,不得已,只得从杏树后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