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的炎夏,南方海滨某废弃之地,咸咸的海风里夹杂着锈蚀的气味。在一处破落别墅的围墙外面,一个戴着草帽口罩的少年正着毒辣的日头掏弄着垃圾。
三年过去满江红长得足有一米八高,却比以前更瘦了,唇上冒出浅浅的绒毛,白净的面庞尚未完褪除青涩稚嫩。他眉头微拧,用一根竹竿从垃圾堆里拨弄出一根将近一米长的弯曲钢筋,隐约可见上面粘着毛发和斑斑血迹。
这根钢筋打折了好多孩的胳膊和腿,肯定还保留有dna和指纹,是一个重要证据。活该千刀万剐的丐帮,爷要是不能把你们剁巴剁巴喂狗就不姓满了!不对呀,爷好像来就不姓满,到底姓什么呢?爹妈也是个没良心的,一生下俺来就丢弃了,自个去逍遥快活,没有姥姥的话爷早就死翘翘。如果有一天爷一不心发达了,也懒得去搭理他们!
他从肩头斜挎的人造革包里掏出一卷保鲜膜,把钢筋心地包好后塞进脚下的蛇皮袋。继续拨弄了一阵后,没见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丢了竹竿拎起蛇皮袋,沿着墙根疯长的野草和芭蕉树悄无声息地潜行。
“哥哥,天怎么还不亮呀?”
在爬山虎翠绿的藤蔓之中藏着一扇的铁栅栏,一个虎头虎脑衣衫破烂肮脏约莫六岁的男孩站在门里,用手紧抓住锈迹斑斑的栅栏铁条,仰起脸天真地问,露出眼眶里深深的两个黑窟窿,眼珠子已经被人活生生剜去了。
满江红的身子一僵,心脏抽搐,张张口却半晌不出话。他静静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盲童,心里暗暗道:“快了,天快亮了。哥哥过两天就来救你们,一定会让你见到光明。”
院子里响起了犬吠声,妇人的喝骂声,随即有杂沓的脚步声在迫近。满江红咬了咬嘴唇,艰难地扭过头,弯腰潜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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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中华棋,大厅里刷出了字幕广告。
“电扫定八荒,至尊冥王现身草船借箭!”
至尊是中华棋升级系统的级棋手称号,由站直接授予,是职业大师。无论指导棋还是至尊之间的番棋对战都观者云集,站也会适时宣传。一个没有大师常驻的棋就像没有殿堂压阵的江湖门派,不会有太强生命力和凝聚力。
在草船借箭服务器内的一个对局室里,早有几百人围得水泄不通,观战方酣。
至尊冥王的对手是大将军桃花满江红,相差四个等级,明显是指导棋。那桃花满江红的对局数量多,明是从底层杀上来的业余豪强;胜率不到5,明棋力有限,只怕依靠熬资历再加上一运气才混到现在级别,很可能明天就保不住位置。
络指导棋一般都是很热闹的,允许评论或者给下手支招,至尊之间的对战才会严格地禁言。
可是,眼下这间棋室里却安静得诡异。就算才进来的人不熟悉情况,了两句之后发现没有人搭腔,也都自动闭上嘴巴。
棋势已到中盘,冥王黑棋多一马却残了相,几个大子未出河界,正在力防守。桃花满江红出手如电,河头马衔枚疾进,重叠炮遥震中宫,纵横车兵临城下。黑棋不得已,用双炮火拼了红马,还是缓不了局势。
山雨欲来,风声鹤唳。
满江红妙手迭出,步步生莲。弃炮轰九宫,逼得黑将狼狈地绕宫狂奔。再看红帅,气定神闲,仕相一字排开,仿佛羽扇纶巾,遥望赤壁火光冲天。
沉思良久,冥王终于投子认输。
败了?
纵横无敌的冥王就这样败了?
而且是败给了一个相差四个等级的不入流业余棋手?
粉丝们鸦雀无声,心情沉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美人白发,英雄迟暮。
满江红似乎听到了络深处的一声叹息。
向来金口难开的冥王,缓慢地在屏幕上敲出了一个个字。
是
?
你这老头,我又不是和你攀亲戚,干嘛要知道我是谁?为了同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至尊下一盘棋,爷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排队的。
见对方沉默,冥王邀请道:
“再来一局?”
指导棋的资源有限,棋迷们靠排队抽签,只能够下一盘,上手主动提出再下的情况几乎没有过。
那好呀,省得我再排队了。一不心就赢了职业大师,爷我真是天赋异禀呀!满江红心里很得意,立刻亮举手标志,屏幕上棋盘刷地展开。
刚才弃马抢攻,一步步变化在脑海之中高速演绎,整整一十八步,足可以挤进残局名谱了。楼台一别恨如海,十八相送情切切,这谱就叫“十八相送”吧。可惜老头儿不配合,才走到第一十五步就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