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车上,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孟司机,这些年给沈鹤青工作过的几位司机都叫什么名字。
他一板一眼地报出了几个名字,都不是刚才那个人。
那个人的名字就在嘴边,我愣是想不起来。
“就这些了?”我又不放心地确定了一遍。
“对啊江小姐,我都在这里工作16年了,部门的人员名单我闭着眼都能给你默出来。”
基本可以确定,那人并非沈鹤青的下属。
然而两个人为什么却在大年三十偷偷见面,沈鹤青究竟给了他什么东西让他那么小心翼翼?
如果那个人是林阿姨当初的司机,林阿姨车祸那天,他在哪里?
时隔多年,沈鹤青去招惹沈家以前的司机的目的又是什么?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没再多说什么。
汽车使出车不久,暮色已经开始降临。
北方的年底,白昼时光很是稀缺。
一年中最歌舞升平的夜晚即将拉开序幕。
我想起前不久和沈暨白偶遇的那场烟花秀,在这个全域禁放烟花爆竹的城市,不知道今晚哪里能看到那样火树银花的场面。
反正一路上都没看到一束烟花。
半山别墅门口贴上了对联,上下联平仄工整,内容十分传统,一看就知道,这是哪个上了岁数的豪大家写来送沈暨白的,北京城最不乏舞弄墨的师傅了,这位大师笔锋浑厚有力,连我这个外行看来都觉得笔走龙蛇叹为观止。
好归好,总觉得卖弄得很,终究不如我们工作室那副“笑着发财”来得坦率。
我们总是那样,把想要的东西挂在嘴边,不加遮掩。
往里走,彩灯把别墅花园装饰得像草坪婚礼现场,置身其中还蛮有仪式感,就是实在冷了些,不宜久留。
季阿姨为了满足我最近越来越挑剔的味蕾,分别包了海鲜馅、牛肉馅和素馅等几种不同口味的饺子,用几个锅同时煮了出来,亏了厨房灶头比较多。
她说话带着一种江南女人特有的绵软,在我旁边絮絮叨叨,
”江小姐呀,你最近吃得太少啦!人都瘦了一圈,今晚的饺子说什么都不能吐出来呀!这可是年夜饭的饺子,这么多口味总有你喜欢的吧!”
开锅那一刻偌大的厨房里热气升腾,佣人们穿梭其中忙活着,锅碗碰撞的声音很是热闹,倒是显得年味浓了几分。
今天沈暨白不在,我让家里所有人都一起上了一楼餐厅的主桌。
大家一起边看着巨幕影院里播放着的春晚,一边举杯迎接新的一年。
一到年末人的感慨总会变多,席间有人说起自己家里的琐事和孩子,我才知道是沈暨白拜托大家今年都留下来陪我过年的,因为他不在家,如果家里人太少,怕我觉得冷清。
而等过了初三,大家就开始轮流休假了……
像季阿姨和张管家那种稍微年长一点的人,他们还是在固守着上一辈“守岁”的习俗,吃完晚饭便抱着电视开始喝茶聊天吃水果,仿佛电视里那热热闹闹的春晚节目是一道道不错的下酒菜,只是他们喝的不是酒,而是茶。
我向来不看春晚,百无聊赖地坐在沙发上刷着平板,有几次花园里有声响,都会忍不住慌张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虽然知道沈暨白不可能现在回来。
终于还是没熬到倒计时跨年的钟声,我便已经困得哈欠连天,在沙发里慵懒地抻了抻腰,孕初期的困意真的说来就来,随时随地,无法靠意志抵挡。
“江小姐你困了便上去睡吧”,季阿姨看出来我的状态不对,柔着声音劝我休息,“顾先生今年不能陪你,你和我们这些老年人一起熬着多没意思啊。”
我没推辞,懵懵地上了楼。
从一楼来走到二楼主卧这一路,倒是清醒了些,但整个人一沾床,刚才那点为数不多的清醒便立刻烟消云散。
过去的每一个春节,沈暨白都会卡着12点准时发来节日祝福,并且附赠一笔转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