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霞跑了,留下一座发光的屋子和白衣剑仙,就这么跑了。
在冷霞心中,把自己看似轻薄的行为定义为逃婚,她这名平平无奇的女子又一次反抗了命运的安排。
在短暂的宕机之后,冷霞全副武装的大脑将过去所有的线索汇聚在了一起,理所当然地得出了正确结论:仙人是来迎亲的。
爹娘没有生育能力,隔壁碎嘴的王妈提过不止一次。当然,冷霞早就知道这件事,这根本就不是秘密。
毕竟冷霞的爹叫刘二柱,娘叫刘氏,两个人扶养的唯一女儿叫冷霞,怎么看都透露着古怪。
既然求神拜佛,都未曾求的一儿半女,那么冷霞是从哪里来的?
大概是仙人送子吧。
参透了命运真相的冷霞沿着自己的思路,一路高歌凯进,顺理成章地得出了结论,自己是仙人养在山村的童养媳,眼瞅着自己要到豆蔻年华了,这个长的好看实际上臭不要脸的仙人就赶紧跑来山村里,想把未经世事的冷霞坑蒙拐骗走。
“一定是这样的!”
坐在高高的稻草堆上,冷霞望着夕阳西下,任凭风吹走眼角的晶晶闪闪。
“哦?”
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一阵柔和的风在冷霞身旁打了个旋,似乎将带走的水分还给了她,精神为之一振。
冷霞像是偷吃小鱼干的贼猫被主人发现一般,后背弓了起来,警惕地用余光扫视周围的环境,思考着是否要跳下稻草堆,再一次溜走。
思考再三,冷霞下定决心,抹了抹眼角,扭过头,果然发现那张完美无瑕、无可挑剔的脸出现在身后,刚才的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
冷霞壮起胆子,忘掉之前的尴尬,带着微微颤抖的尾声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白师。”
白衣剑仙在空中飘着,冷霞的视线也随之转移,他在空中移动时仿佛有淡淡的雾气笼住脸庞,看着像是一个人偶撑起了白床单,冷霞脑海中闪过这个比喻,噗地笑了出来。
“什么事好笑?”
白衣剑仙飘到了冷霞面前,他的话很少,每一个字好像都是从守财奴的掌心里抠出来的,意思表达的却十分清晰,冷霞都能听得懂。
坐在两米高的稻草堆上,冷霞摇晃着自己不算长的小腿,当然不会回到这个愚蠢的问题,思绪早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这里夏天竟然也有稻草,打破了冷霞在旧世界的常识,好在十二年间已经习以为常,客乡一梦十二载,常道已是客乡人。
“你姓白?我可以叫你小白吗?”
冷霞嘴角挂上了不明意味的笑,她的话别人总是很难听懂,山村里的人不喜欢多想,这种事发生在冷霞身上又是在正常不过了,毕竟她本就是仙人送下凡间的奇女子。
小白这个称呼有着特殊的意味,可能只有冷霞明白,它是一只可爱的小宠物。
“不行,白师。”
白师干脆地拒绝了这个称呼,冷霞随手设下的陷阱扑了个空,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仙人,竟然还是这么冷漠呆板,小白的性格和他温柔的声音完全不搭边嘛!
她认命般的向后倒去,把身子摔进稻草堆中,不想继续面对眼前的小白,虽然小白不让冷霞喊他小白,但在冷霞心中他已经是小白了。
阿Q胜利法无所不能。
小白虽然很帅,但小白的到来给冷霞带来了烦恼。
稻草比往日柔软多了,没有一根稻草扎入她的衣服,舒舒服服躺下,她仿佛不是躺在山村间的稻草堆上,更像是上辈子睡过的席梦思,天鹅绒,不对,应该是豌豆公主睡过的床褥,温暖舒适,每一根稻草都像是被上帝亲吻过一般,成了最好的床垫,超乎冷霞的想象。
“别睡。”
白师的话飘入冷霞耳中,可惜已经晚了,简短有力的话语无法阻止人的本能。
虽然不知道稻草堆为什么这么舒服,可十二年间一直躺在木头床上的冷霞只想脱掉鞋袜,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怕什么来什么,冷霞给白师开了开眼,让他见识了什么叫三秒入睡,原地做梦,呼吸有规律的起伏,脸上挂着幸福的浅笑,场面安静而诡异。
一个仙人,浮在半空中,对面不高的稻草堆上睡着一位奇女子。
这是今天冷霞第二次给白师惊喜了,上一次言语的暴击让白师还没从当中缓过来,这一次用行动震惊了白师,白师开始怀疑,自己往后的生活是不是都会这么跌宕起伏。
也许都是这般有趣?
随手牵下一朵云,白师手腕翻转,不一会儿,一片云被轻轻盖在了冷霞身上,很轻很柔,让睡梦中的她没有半点异样的感觉,依旧在睡梦中扯着庄周的胡子,逼问对方为什么让自己穿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