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冯师傅冲着何胜男离开的方向吐了一口,语气颇为不屑。
他这辈子见过的事多了去了,还怕她一个小丫头不成?
还敢威胁他,早几年,他抡刀子吓死她。
不过,有这么个玩意儿盯着,养殖场还真不好对私出售。
冯师傅叹息一声,一转头,忽然看到白柳牵着糖豆出现在眼前。
“你们?”他擦擦眼,不可置信。
白柳笑眯眯地看着冯师傅:“刚才我都不敢出来。”
冯师傅摇摇头:“这有啥好怕的,年轻人心高气傲,以为自己能干,实际上啥也不是。”
难听的话他没说,瞧瞧何胜男那副德行,他觉得这人以后必定吃亏。
“不过,”他话锋一转,略带犹豫道,“这么一闹,你买鸭毛和鹅毛不容易。”
白柳随意地摆摆手:“冯师傅不用担心,我今天来也是说这件事。”
“这么快,可你昨天不是才和我说留下这批动物毛发——”冯师傅疑惑。
“没错,我已经办好了。”她不紧不慢道,“我与县纺织厂的高厂长联系,他想要这批鹅毛和鸭毛,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或者后天就会有物资局的批条,到时合情合理。”
何胜男也休想用其他手段阻拦。
“高厂长?你认识高永昌?”冯师傅非常意外。
白柳坦言:“我认识,上次常阿姨帮忙联系退烧针,也是因为我拜托常阿姨。”
具体情况她不能详说,但不重要的事情可以说。
短短几句话,冯师傅连续被震惊了好几次。
明明都是认识的字,怎么连起来就不明白了?
“总之今天很感谢您,那天说起养殖场无法处理鹅毛和鸭毛,我想到办法但不知道纺织厂是否接受,今天就去拜访高厂长……”
“接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我和冯师傅对接,我大概从明天开始也要忙起来,回头我妈来和你打奶。”
白柳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把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好,也特意感谢了冯师傅今天帮忙。
不管她想得有多周到,冯师傅能顶住压力和何胜男吵架,这份情,她不能不认。
“谢我干啥,说来还是要感谢高厂长,”冯师傅叹息一声,释然,“我只是没想到,人生还有如此缘分。”
白柳垂下眼眸。
比起对命运的感慨,她更加相信事在人为。
总归向前走便对。
白柳收回押金,又打了一斤半牛奶,才骑上自行车回家。
初春的天气仍很冷,迎着风,她一路上又开始思来想去。
如果公社的安排是真,相信不久后就有公共汽车经过向阳大队,虽然一天只有两趟,但她刚好能坐上午和下午的车。
只是不知道终点站是公社还是县里……
还是骑自行车更可靠,她应该努力一点,争取早日分到房子,到时候接糖豆一起住在县里。
村里的条件再好也是乡下,城里有城里的好。
不知道按照现在的知青下乡的规定,以后唯一的孩子是不是也要下乡。
有点麻烦,看来不能太急着让糖豆来城里,还需要旁敲侧击向何胜男打听一二。
前杠上的糖豆昏昏欲睡,白柳一直紧紧扶着,一心三用。
到向阳大队村口的时候,她停下自行车,让糖豆下来走。
已近日落的时间,家家户户要么吃饭要么做饭,在外面溜达的人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