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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

东宫 韩靖道:“殿下,我们派去的人,终究还是晚了一步,苏妃已死,我们下一步该如何做?” 景琢长身鹤立于窗前。 “不做什么。” “这游戏少了一个人,到底还是无趣了些。” 他感慨着。 本来他想借着皇后的手,挑起和苏妃的争端,果不其然,皇后的确如此做了。 只是,她更心狠些,为免夜长梦多,直接除了苏妃。 不过,他只觉得苏妃活该。 毕竟,她太蠢了,更何况她手上还沾有母妃的血,他从来没打算放过她。 韩靖依旧傻傻的站在原地。 景琢道:“还有事?” 韩靖嘴唇动了一动,最后委婉的提醒:“殿下,今日是七夕。” 景琢神色一愣,淡漠地瞥他一眼。 “吩咐房,选一只精致的簪子送去。” 他转过身,朝着桌案走去。 韩靖退下时,听见那谪仙般的太子冷声道:“韩靖,日后你只需做好你份内的事。” 韩靖知道殿下这是告诫他越界了,低头应道:“是。” 他本以为,殿下是喜欢沈姑娘的。 毕竟,殿下的许多秘密,沈姑娘都知道。 他们之间,只需一个眼神,就可领会彼此的意思。 所以,他才刚才忍不住提醒了殿下一句。 可是如今看来,殿下冷淡的态度,实在让他看不懂了。 …… 韩靖退下后,景琢目光专注,翻越着近日传上来的奏折。 可是,心底却波澜四起,让他静不下心。 他望着手边的一盏砚台。 那是沈辞送来的莹川砚。 他忽然想起当日,沈辞一脸骄傲的神态。 “殿下,你可不知道,这砚台是我让父亲求了陛下,陛下才赠予我的。” 少女笑容明媚,鬓边佩戴着一朵红梅,耀眼夺目。 他抛去这些思绪,继续埋头于奏折当中。 有些思绪,只会让人心烦意乱,割舍了才最好。 …… 沈府 “阿姐,你回来了。” 江晏看见沈辞回来,稚嫩的脸上挂满了笑容。 沈辞还沉浸在失落里,看见他,立即笑嘻嘻的开口:“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江晏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我还睡不着呢,阿姐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沈辞不想让他多想,于是道:“我去街市上逛了一圈儿。” “对了,你不用这么用功,大不了,明年再科考便是。” 沈辞看着他俯首桌案,认真攻读的姿态,心头漾起几抹心疼。 “嗯。” 江晏道。 “那阿姐早些休息。” 江晏,因为江家被污蔑贪墨,在狱中备受苦楚,最后因为沈家出面为其平反,收留了他。 翌日,晨光熹微。 沈辞的雕花木格窗前,放了一个精美的木匣子。 匣子底下压着一封信。 沈辞看过信后,打开那精美的匣子。 里面是一只簪子,上面缀着流苏,通体清透,雕刻的的梅花栩栩如生,机具情态。 沈辞展颜一笑,如同此刻的日光般灿烂。 窗外一角,江晏看见沈辞那抹温柔的笑,眼神微暗。 小厮提醒:“少爷,那我们的礼物还送不送?” 江晏低垂着眼睑,闷声道:“不必了。” 他的阿姐,已经有了喜欢的人,只是,这个人,不是他。 他带着满身落寞走了。 …… 七月十五,中元节 沈辞和江晏在街市上散步。 街市上熙熙攘攘,到处是琳琅满目的商品,以及各种小吃。 从馄饨铺散发出的浓郁香气直逼人的味蕾,白玉糕形态各异,引人采撷。 琳琅满目的花灯,宛如迢迢星河,夺目而又绚烂。 “阿姐,这盏河灯你喜欢吗?” 江晏嗓音清润。 沈辞推辞,轻轻拉住他的衣袖。 “算了。” <

> 江晏冲她一笑:“阿姐,这是猜出灯谜即可免费领取一盏花灯,为何不试试呢?” 沈辞无奈地摇了摇头。 眼底噙着一抹温柔之色,如醉春日。 真是拿他没办法。 算了,随他去吧。 她跟着他,来到了那铺子前。 铺主一脸笑意,问道:“二位客官,可是来参赛的?” 江晏点了点头。 “对。” “二位客官系上红绸之后,即可共同参赛。” 店家道。 江晏和沈辞依言,在手腕上系上了红绸。 店家开始揭开第一个谜语。 不用裁为鸣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千花百草凋零后,留向纷纷雪里看。 ——打一字 江晏趁别人还没回过神来时,立即道出答案:“竹。” 店家笑眯眯地道:“让我们看看这位客官是否答对?” 谜底揭晓,果真是—竹。 “下一道谜语。” “移舟水溅差差绿,倚槛风摆柄柄香。多谢浣纱人未折,雨中留得盖鸳鸯。打两字。” 江晏道:“荷叶。” “又答对了。” 店家道。 场上,大半刚才兴致勃勃猜灯谜的人已经离开。 三局两胜,最后江晏赢下了这盏花灯。 店家满脸堆着笑,将花灯送予了沈辞。 “娘子,你可真幸运,遇到了这样好的郎君。祝二位百年好合。” 沈辞黛眉一锁,正欲开口,澄清自己与江晏的关系。 这时,江晏开口。 “阿姐,我想吃糖葫芦了。” 沈辞于是走了过来,没来得及解释。 她提着花灯,脚步有些慢,以免撞到花灯。 忽然,她星子般明亮的眸子看见了一处,随即定格。 江晏也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了一袭玄色衣袍的太子。 原来,阿姐喜欢的人是太子啊。 而那侧的景琢,此刻早已心情很不耐烦。 忽然察觉到了视线,回了过来。 他视线最先落在沈辞白皙如玉的面容上,然后又到了她和身侧那个小子手腕上一样的红绸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寒意。 景琢和那个女子走了过来。 沈辞和江晏对着他行了礼。 “拜见太子殿下。” 景琢冷冷的“嗯”了声。 “沈姑娘。” 萧玉对着她轻轻颔首。 沈辞回之颔首。 “二位可介意同游?” 景琢冷不丁的开口。 江晏自然是想能和沈辞单独在一起的,可是沈辞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变成了四人。 趁那二人不注意,景琢将她拉到了一处偏僻的角落。 他将她一把抵在墙上,握住她纤细的手腕,眼中晃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阿辞怎么在这儿?” 沈辞不答反问:“怎么,只许殿下和佳人约会,不许我和俊俏公子一起啊?这可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唇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景琢单手箍着她的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猛地将她贴近。 “阿辞,这莫不是在吃醋?” 二人距离极近,景琢甚至可以看见她莹白小脸上纤细的绒毛。 沈辞不想落于下风,于是口是心非道:“那殿下呢?为何爽约,反而和萧小姐同游?” 景琢听她提起萧玉,神色满是不耐。 “孤并非故意爽约,皇后非要孤带着她。” 这是解释吗? 沈辞心底思索着,随即她笑意盈盈。 “殿下也放心,我只当阿晏是弟弟。” 景琢也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女子解释他的举动,有些不适应。 “我们出去吧,一会儿萧玉怀疑了就不好了。” 沈辞和他在这里待了一刻,二人也澄清了误会,她平静的道。 “嗯。” 景琢道。 沈辞转

身离开,擦身之际,好似什么拂过了他的手腕。 他握住她的手腕,沈辞不解地望向他。 “解了。” 沈辞心道:原来是吃醋了。 她将红绸缓缓解下,仿佛开了负零点零一的倍速,过了好久,景琢的远山眉才缓缓舒展开来。 …… 京城的这天深夜,突然下起了大雨。 沈丞相眉眼半阖,一只手却紧紧的握着沈辞的手。 “阿辞…” 沈辞跪在榻前,听不清楚父亲的话,往前凑了凑。 “父亲,女儿在呢。” “阿辞,不要忘了父亲的心愿。” 沈辞知道父亲的心愿,是让大晋的百姓安居乐业。 她郑重的回握住父亲的掌心,眼尾半湿。 “嗯,女儿会的,会替父亲守护大晋,您安心吧。” 大晋八年末,大晋丞相沈望薨。 其女沈辞,入朝为官,任吏部尚。 大晋九年,永康帝驾崩,同年三月,大晋迎来了新的主人。 改年号为清晏。 沈辞一身绯色官服,立于朝堂上,背脊纤瘦却很挺直。 她的目光望着景琢身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上面是用金丝线密密地绣着的暗黑龙纹,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帝王的气息,威风凛凛,一步一步走向那个位置。 心中滋味难辨。 有欣喜,也有心疼,还有一些她自己无法言明的思绪。 巍峨的皇宫入夜后,总是格外冷清。 沈辞纵然处在烧着地龙的温暖的殿内,还是情不自禁瑟缩了下。 景琢正翻越着奏折,似是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吩咐宫女又多添了些银丝炭。 屋内地龙幽幽散发着一缕缕的香烟。 沈辞看着面前的公,眉毛皱得越深。 最后,她索性直接拿着那封公,走到景琢面前。 “陛下。” 景琢乍一听见她这个称呼,眉毛一皱。 “嗯?” 他声音冷了些。 沈辞知道他是让她如从前般唤他,呵呵笑了下。 “那微臣可不敢,您现在可是陛下,万一哪天微臣一不小心惹怒了您,脑袋搬家了怎么办?” 景琢修长的的手指微顿,随即若无其事的又翻过了一封奏折,声音寡淡回她。 “不会。” 沈辞望着他依旧矜贵的看着奏折,连半分眼神都未挪开。 “对了,这封奏折是张大人呈上的,他弹劾萧家在先帝在时贪污江南堤坝修河款十万两白银。” 她染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将奏折递给他,神态慵懒。 “这也许是个时机。” 沈辞提醒。 景琢神色未动分毫,声音带了几分冷厉。 “再等等。” 沈辞一愣。 当初他信誓旦旦要替顾妃娘娘报仇,如今他怎地又畏首畏尾? 她此刻有些不大明白他了。 “您是担心太后背后的势力还是不想落个不孝嫡母的名声?” “这事孤自有定夺,退下吧。” 景琢好似听不得别人忤逆他,此刻声音里仿佛含着冰碴。 很锋利,别人一不小心,就会变得遍体鳞伤。 沈辞依言退下,离去时望着他孤高的姿态,心中暗道: 景琢,你想除去的人,我都会替你做到。 而这骂名,我自然不忍心让你沾染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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