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
哒。
哒。
寂静的牢房里,脚步声像是闷雷,一脚一脚的砸在郑涯的心头,他茫然地站起身,下意识将木牌塞到了袖口,看清来人后眼里闪过了一丝惊讶。
陈靖川?
年纪轻轻的县太爷并没有理会衙役脸上的表情,甚至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走到了牢房前方,眼神深邃了起来。
郑涯下意识贴近墙壁,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怦怦乱跳的心里涌出了一股非常不好的念头。
陈靖川那张看似熟悉的脸上却没有了熟悉的表情,认真的眸子第一次和凝重的脸颊组合出了一个陌生的样子。
他的手抓住了栏杆:“计划有变,灵境司的人发现了我们,很可能有下一步动作,得提前了。”
我滴妈哟……这啥啊?
郑涯紧靠在角落里,期盼黑夜能够将自己吞噬:每天睡寡妇,睡了三个月,你给我玩这么大?
女人歪着脑袋,下意识向前一扑,倒在了栏杆前方,“请,我的天尊大人!”
郑涯几乎忘记了呼吸,瞪大了眼睛,在注视之下陈靖川毫不迟疑地撕开了女人脸上的面挡。
那是一张无法形容的脸,像是一株苍老的树被泡烂了的皮,淋上了一把硫酸。
五官没有一个在应该出现的位置上。
她跪在地上,发狂地吼叫,那张占据了三分之二面积的嘴张到了极致。
仿佛经历着此生最为痛苦的事情。
漆黑如墨的气息从她散落各处的五官倏地飞出,在半空盘旋了一圈儿,进入了陈靖川的眉心。
郑涯清楚地看到,玩世不恭的世子爷面色变得冷淡了下来,阴冷的双眼此时已被漆黑占据,没有一丝眼白,他的脸上从方才的不安渐渐稳定,变成了瘆人的笑。
他笑着,看向了郑涯,又将目光凝视在了郑涯手中的木牌上,“滴……血。”
郑涯立刻站起身,转头就跑。
门开了,谁还管你那个?
可他仅仅跑了几步,便被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拦住了去路。
他顿足凝视,胸口几乎被狂躁的心撞烂了。
裴越。
裴越冷冷瞥了他一眼,越吩咐手下控制住郑涯便不再理会,再次向前一步,单手抓着手里的刀:“陈靖川,果然是你。”
陈靖川的骨骼发出咔咔地声响,身体的各个部位在扭动着,用极不自然的方式转过身来,双手缓缓合十。
“寒蝉败柳,业火西流。”
他脸上瘆人的笑容更加肆意,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宁死寒野不违心。天尊……请降世吧!”
郑涯再一次听到了这句熟悉的话,想要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可他的身后还站着四个紧紧握着长刀的凡徒,若是现在自己乱动,谁知道这帮人会不会给他来一刀?
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木牌,郑涯只能靠在墙壁上,静观其变。
“一瓶迷药就想放倒我,你真以为入灵之后的人,还像你这般脆弱?”
裴越淡然地挥手,“杀了他。”
四名凡徒顺势抽刀踏步向前,而一旁的裴越却一掌打在了郑涯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一掌让小捕快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直接瘫软地倒在地上,愣神道:“你打我……咳咳……干嘛?”
裴越道:“邪祟教徒同样得死,你逃不了!”
好好好,我又成教徒了。
郑涯佝偻在地上狂吐鲜血,可再一抬头时,仅一瞬之前抽刀杀妖的四个凡使,已经躺在了地上,他们半张着嘴惊恐地看着某处,瞳孔已布满了黑瘴。
“你!”
裴越没有时间对付郑涯了,他抽出佩刀,脸色闪过了一丝决然,“怎么会没有虚弱……”
陈靖川笑着,声音却变得浑厚低沉了起来,他双臂展开,宛如君临天下的帝王,俯瞰着众生一般:“这世上还未有能让本座虚弱的人。”
仅一句话,灵镜司灵徒的额角已经沁出了冷汗,抓着刀的手不住地颤抖。
郑涯靠着墙壁蹭了蹭,企图向外跑,尽可能的不发出声音,明显这个灵镜司的灵徒屁用没有,比他胆子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