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不是很大,飘飘闪闪的,落到脸上倒是能带来一丝沁人的清凉。
好吧,我承认我是恼羞成怒了,面临一个两难的抉择,乌斯娅这女人的选择出乎我的意料,我不喜欢这种料准了结果可答案出现时却超出我预料之外的感觉。
不过仔细想想,我的确不该跟这女人发脾气,对于她做出那样的选择,我应该感觉高兴才对,毕竟那只能证明她是个可以信任的女人,如果换成加莉娜,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另一种选择。
难道身边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女人不好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算啦,脾气既然发过了也就那样了,没必要为了这件事愧疚,似乎也没必要向乌斯娅道歉,以她的性格,肯定不会把这点委屈放在心里的。
站在营房外的廊阶上抽了一支烟,让波动的情绪冷静下来,我稍一思索,径直朝阿基姆的营房走去,我要去看看昨天出事的那一组里都有什么人。
赶到阿基姆的营房,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家伙正盘腿坐在床上看一份件。
“嘿,弗拉夏,早上好,”看到我进来,阿基姆笑着问候一句,而后继续低头看他的件。
“早上好,阿基姆奇克,”我回了一句,而后径直走到他的身边,在床沿边坐下,随口问道,“阿尔谢尼奇克呢?我的公寓申请交上去了吗?”
“他去列宁格勒了,回来的时候,会顺便帮把申请交过去,”阿基姆低着头笑道,“毕竟这也是他的事情啊,不着急他都会着急的。”
“呵呵,那倒也是,”我笑了一声,随即便试探着问道,“对啦,听说昨天河上出事了?”
“听说啦?”阿基姆终于舍得放下那份件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而后便将昨天发生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
说起来事情很简单,其实就是个意外性的事故。
犯人们在河上破冰并不是用冰镐砸,而是用爆筒炸。所谓的爆筒很想木柄手榴弹,只是比手榴弹长一点,粗一点。破冰的时候,五个爆筒捆成一束,然后在事先选定的爆点上打一个洞,再把点的爆筒塞到洞里。这样,爆筒内的高爆炸药会在起爆的瞬间,将方圆丈余的冰层掀翻。
说起来这似乎是很简单的活,但危险性却很高,其中最危险的部分,就是爆筒爆炸之后不仅会炸开冰层,很多时候还会在河面上激起巨大的水浪,在这种水浪的作用下,更大范围内的冰层都有可能出现断裂、崩塌。犯人们只要跑得稍慢一点,就会掉进河里,活活淹死。
昨天破冰的时候,就出现了水浪冲击冰层的事故,虽然没有人落水,但一块从河面上翘起来的巨大冰块却撞塌了一处桥墩的支撑架,而坍塌下来的支撑架,又好死不死的砸在一艘施工船上,导致两名工兵受伤,其中一个伤势还很严重。
事就是这么个事,并不像乌斯娅说的那样,把什么桥墩都弄垮了,但问题在于,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键是摊在什么人身上了。如果是当兵的惹得祸,充其量就是个处分,可惹祸的偏偏是犯人,那这事就不是事故了,而是很严重的政治事件。
政治事件?这东西好啊,我相信阿基姆也好,阿尔谢尼也罢,铁定都会毫不犹豫的给出这种定性。枪毙几个犯人,向上面打个报告,既能显示自己同阶级敌人斗争到底的决心,又能显示自己积极的工作态度。
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听阿基姆介绍完经过,我呵呵一笑,做出一副很随意的表情,说道:“呵呵,这些家伙,还真是够倒霉的,说说看,这些倒霉蛋都有谁?”
原本按照我的想法,是打算在不惊动阿基姆的情况下,打听一下这些犯人都有谁,可没想到阿基姆这家伙鬼的很,他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弗拉夏啊,我的弗拉夏,”把两条盘着腿从床上放下来,阿基姆拍打着我的肩膀,一脸猥琐的笑道,“这家伙,在我的面前还总是遮遮掩掩的,说吧,是不是想给哪个小情人求情了?”
“哈,被看穿了,”我索性丢开脸皮,直截了当的承认道。
阿基姆伸着食指,朝我脸上点了点,嘴上却很爽快的说道:“就知道是这个心思,等等,我去给把名单拿过来。”
跑到桌边一通翻找,当阿基姆再走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拿了一张信笺,他将信笺递到我的面前,说道:“幸亏阿尔谢尼没有把这份名单带过去,不然的话,这件事还不那么好办。”
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视线飞快的在信笺上扫了一眼,而后指着上面的两个名字说道:“就这两个人,都帮我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