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仪只高兴了一下,就又冷下脸来。元宝见事不妙,小脑袋一拱,就溜回了袋中。月仪也不拦,板起脸开始训斥:“元宝,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了。突然就溜了,你让我去哪里找,要是被人捉了去剥了皮做蛇羹,看你怎么办!”
袋子里的元宝直立着身子,头却垂着,它这一副“我有错我认错,争取宽大处理”的低姿态模样,让辛月仪有些忍俊不禁,气也消了大半。最后又用手戳了它一下,余怒未消地又说了一句:“下次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听着口气倒是没脸上那么凶了。
黑豆子眼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见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小尾巴试探地摇了两下,然后讨好地爬到袋口去蹭她的手,见她没有避开,摇头摆尾的像只小狗,欢快的不得了。
月仪抬起头,笑容僵住。她看到不少人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她这才想起元宝一直缩在袋子里,她又抱得紧紧的。在他们看来,自己无疑是在和一个空袋子说话。她的脸有些窘,抱紧元宝转身欲逃。
“等等。”月晓出声唤住她,紧走两步来到她面前。
月仪疑惑地看着她,月晓笑着指指她怀里的元宝问:“它是黄金蟒吗?”
辛月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摇摇头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知道,我是在一座荒山发现它的。那时它还是一颗蛇蛋,它旁边躺着一条好大好粗的金黄色的蛇。当时我吓得拔腿就跑,忽然听到一声蛋壳的破裂声,回头一看,我才发现大蛇的腹部开了好大的口子,内脏都流出来了,一股腥臭扑面而来。刚刚因为太紧张都没闻到,那颗蛇蛋就在内脏旁边,也沾上了大蛇的血,我一时不忍心就把它带回了家。”
月晓听得惊奇。在她印象中,黄金蟒属于缅甸蟒的白化突变种,数量十分稀少,要到1981年才能被一个美国人所发现。如今可是早了半个世纪啊,这怎么可能?月晓皱眉,她也拿不准这个叫元宝的小家伙是不是黄金蟒。
元宝许是知道有人在看它,好奇的探出小脑袋,黑豆子眼在月晓小离脸上溜过来溜过去。月晓觉得好笑,小离直说好可爱。月仪见有人这么喜欢她家元宝也挺高兴。正想客气两句,元宝忽张了下嘴,月仪脸色立即变了。
她闻到了一股酒味:“元宝,你又喝酒了?”月仪怒气冲冲地瞪着它。
坏了,被发现了!
元宝吓得一缩脑袋躲进了袋底。
月晓一呆,与小离对视一眼,听错了吧!蛇还会···喝酒?
她现在确定了,这肯定不是黄金蟒!
月仪瞪着布袋,气得说不出话来。她家元宝不但爱喝酒,酒品更差。一喝醉就要跳舞,那种跳法,销魂得能把死人跳活了。曾经有次它偷喝了她酿的米酒,竟然跑到了鸡窝里去跳舞,鸡全被它吓得跑出来了,到晚都没法上窝,因为鸡窝已经被它跳塌了!
月仪蓦地想到什么,抬头四下梭巡,就望见前面不远处的大东茶社里一片“热闹非凡”。
略一想便知怎么回事,她气急败坏地看了眼布袋,又歉笑着向月晓她们点点头,转身就跑。完了,再不走,等他们反应过来找到罪魁祸首想走也走不了了。
月晓见她一下走这么急,虽有些诧异却也没拦,毕竟也不认识人家不是吗?停了一会儿,月晓开口:“小离,你是老sh人,见多识广,知不知道蛇也喜欢喝酒的?”
等了一阵不见她回答,眼神一瞥,就见她脸憋得通红,一声不吭。正奇怪,就听她不情愿地咕哝一声:“小姐,我是乡下的。”
月晓扑哧笑了。亲昵地揽住她腰,边走边说:“乡下人怎么了,又不丢人。干嘛那么难以启齿的样子?”
“月晓。”韩治从后面叫住他,月晓转身笑道,“谈完了?”
韩治的笑容有些无奈,摇摇头:“还没,我让老赵先送你们回去吧。”月晓想了一瞬,点点头,“也好。那我们就先走了。”说完拉着小离就往楼下走,韩治看着她们走远也转身往来路去了。
一路上小离都在说元宝的那些神奇。司机老赵也竖起耳朵听,一脸不可思议。忽然他插嘴道:“小离,它是母的吧?”小离一愣,不解道,“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吗?”
老赵一挑眉,“当然有关系了,你把它说得那么神乎,肯定是母的呀!”
小离更糊涂了,呆呆地又问:“为什么啊?”
老赵一砸嘴巴,有些沾沾得意,“小离,没事多看点,你见过哪本里说过公蛇精的?”
小离呆了呆,脱口道:“那蛇精早就全亡了吧?”月晓早就乐得直不起腰来。
远远的月晓就看到大门前站了个人好像还挺眼熟。小离猛一下指向窗外,讶道:“小姐你看,那不是刚刚在商场遇到的养着小蛇的姑娘吗?”
月晓稍微有些近视,待到近了,看到那身碎花布衣紧紧抱着的布袋,果然是她。
车停在了她面前,月晓推门下了车,辛月仪见是她,很惊讶。怔怔地看着她,月晓向她微微一笑:“真巧,才道别,眨眼又遇上了,我们确实有缘啊!”
元宝好像听出了月晓的声音,在月仪怀里上下窜动。可惜袋口被扎得很紧,只在袋身留了几个换气小孔,可怜它也只有望“孔”兴叹了!
月仪回过神,为自己的失态感到羞窘,呐呐地看着她:“是啊,真巧!”
雕花大门早已打开,一个门房急匆匆跑来,对月晓躬身笑道:“小姐,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去?”看了眼辛月仪又道:“小姐,这位姑娘是来投奔她舅舅的。她舅舅原来是府上的园丁,但是一个月前就辞工了。”
月晓看着她凝眉沉思片刻,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在sh还有什么别的亲人没有?”
辛月仪刚从听到她称呼的惊讶中反应过来,听到她问自己,慌忙低下头,怯生生地说:“我叫辛月仪,除了舅舅在sh没有别的亲人了。”她怀里的元宝消停了几下又开始闹腾。
这是察觉到主人的惧意,想出来护主了?
“先跟我进去再说。”月晓拉起她手向门内走。月仪一时没反应过来被她拉着进了大门,门房不敢阻拦,退到一边,小离紧跟在月晓身后,而司机老赵盯着辛月仪的背影还在琢磨···袋子里的到底是白素贞呢还是黄素贞?
辛月仪被月晓拉着走了一小节路,正想挣脱,迎面走来一个老者,笑着和月晓打招呼。目光在扫向月仪时却是一怔,几丝惊诧从他深沉圆滑的脸上一闪而逝。容管家不动声色地笑着问月晓:“小姐,这位姑娘是······”
月晓没注意到他的细微变化,指着辛月仪道:“她叫辛月仪,是来投奔她舅舅的。她的舅舅是这里的园丁,但是一个月前就辞工了。她找不到她舅舅,在sh也没落脚的地方。所以,容叔你看能不能让她在这先住下,等她找到舅舅再说。”她一口气说完,满脸殷切地看着他。容管家刻意避开她的眼睛。他沉吟半晌点点头,“好吧,先让她留下,等禀过九爷再说吧。”
月晓雀跃地拉着月仪要走,容管家拦住,略一思索,又打量一阵月仪开口问道:“你舅舅是江博?”
辛月仪一直没说话,突然听到舅舅的名字,有些激动,连连点点头:“是是。”
容管家了然地点点头,又深看了她一眼,眼中的重重迷雾淡去不少。粗线条的月晓看歪了,她以为这个老爷爷是看人家姑娘长得俊,想体验一下临老入花丛的滋味。
她护犊子一样护在月仪身前,冷着脸说道:“问什么问,想见家长啊,我告诉你,她肯我都不肯!”拉着还在激动的月仪扭身就走,留下一脸惊愕的容管家,莫名其妙地傻站着。直到两人的身影都瞧不见了,很是丈二和尚的容管家才弄清楚月晓的意思,一张老脸浮上红云,朝着猪肝色一路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