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长苏自嘲的笑了一声,“是我辜负了父亲为我求得的一线生机。”
闻言,玉清停下脚步。
察觉到身旁动静的消失,梅长苏停下步伐,转身疑惑的看向玉清。
玉清将手放到腰间,停滞了片刻,复而放下,似乎是想要抽出什么。
“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梅二哥,你有踔绝之能,亦有誓死不二之信念,你成事不过是时间之早晚。”
更何况……”
玉清对上梅长苏的眼眸。
“你此前所做之事并非没有用处。
其一,帮你排除了一条不通的路径。
其二,你这些年搜集的消息依旧有用。
梅二哥,不是吗?”
梅长苏微微一怔。
确实如此,此前他执着于夏江,却并未在夏江身上寻到任何破绽。
似乎也是时候转变一下策略,换一条路继续往前走了。
思及此,梅长苏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些。
雪花融化在他脸上,一层薄薄的水覆盖,在阳光下发着浅浅的光。
玉清抬起手,雪花落在她的手上。
她仰头望着天,“太阳出来了,雪也要停了。”
梅长苏点了点头,“是啊,太阳出来了。”
他看向满目的萧索,叹息了一声。
还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梅二哥,你打算何时归去?”
“将这些坟茔打理一番再回去,估计还要几日。三妹,你可是有何事要办?”
玉清摇了摇头。
“无甚大事,我欲为亡魂超度,约莫需要七日。”
七万冤魂,不是诚心的念几遍《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就能了事的。
接下来的七日,甄平等人一刻不停的为打理着坟茔。
梅长苏的身体虽然比之前好上了很多,但是也架不住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中劳作。
一日之后,便被甄平和黎纲押回了马车。
而玉清则是每天花上七个时辰为亡者超度。
念完最后一遍经,玉清睁开了眼睛。
她搓了搓手掌,站起身,往外边走去。
路过林燮的坟茔时,她停了下来。
“林燮将军,您且安心,您与赤焰军的冤屈由林殊来洗,林殊的性命由我来保。”
此间事了,一行人踏上了归程。
前几年的冬季,梅长苏基本不会出门,甚至连房门都很少出,只因身体受不得寒。
此次在外这么久,梅长苏的身体状况又回到了刚遇见玉清的时候,甚至更差了一些。
甄平和黎纲一路上都怒气冲冲的盯着梅长苏吃药,时不时的说他太过任性,非得大冬天出来拜祭。
但梅长苏本人却十分心平气和的接受着甄平和黎纲的说教与唠叨。
因为八年过去了,这是他第一次在父亲和赤焰军众将士的忌日前来梅岭拜祭。
玉清旁观着梅长苏与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心中啧啧。
林殊再怎么变,还是那个一旦决定了一件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
回到琅琊山后,梅长苏又是被宴老大夫和蔺晨一阵说教。
面对时不时怒目圆睁的两位大夫,梅长苏很有骨气的怂了。
只得不断点头应是,口中保证着再也不任性了,一定好好保养身体。
但是他心中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