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木槿慢慢走来。
齐氏母子看她过来,便转身也走。
一直走出去好远,再看不到那边的人影,三人这才站下来说话。
齐婶子拉着程木瑾又往前走了几步,回头望望,见没人跟过来,这才拍拍胸口,长长喘气:“可吓死婶子了,你怎地那样大胆子,须知有些事儿见好就收,莫要得罪了人去。那样的人家咱们可是惹不起。”
程木槿只是微微点头,却没开口应承。
齐胜看看他程姐姐,心思转了一下,便跟他娘说:“娘,您哪里懂得程姐姐的意思?程姐姐这是帮咱呢。”
帮咱?咋帮了?我咋不知道?
齐婶子不解。
齐胜便讲给他娘听:“娘,您想得倒是囫囵。觉着这事儿算是过去了,可您看那个掌柜那个样子,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说不定回去会怎么报给主家听。她要是添油加醋地胡咧咧,说您的坏话,主家一个不高兴那又会怎样?那可是大户人家,您觉得过去了,可他们还过不去呢。”
听齐胜说的在理,齐婶子脸上颜色变白:这事儿她还真没想到。自己以为把活儿交了就完了,又给了他们新的绣法针法,她们平白得了好处,拿回去学着做出来挣大钱儿,这还不算完?
齐胜便撇嘴嗤笑她:“娘,富贵人家的事儿,芝麻大点儿也能整成冬瓜大,心眼儿小着呢。”
“那可怎么办?”
齐婶子听得小儿子这样说,顿时心慌起来,六神无主地忙忙问。
齐胜就笑:“这不是跟您说了嘛,程姐姐刚刚在帮咱呢。您还不明白?为啥要说永宁侯府?”
齐婶子一时没想到,可她也不笨,又琢磨琢磨,便回过神儿来。
槿娘子怕是怕那史家的妇人报复,这才编排出自己是永宁侯府的瞎话,让她们不敢再生出什么幺蛾子。史家是大,可跟永宁侯府比起来那也是差着远呢。给他们胆子,他们也不敢去找人质问,这确实是帮自己没错儿。
想明白此节,齐婶子顿时便松了一口气,又上前拉住程木瑾的手,紧紧地握着感激道:“可是多谢槿小娘子了,是婶婶糊涂,一时半会竟没想到这一茬,多亏了你在。”
程木槿却是温声道:“那妇人太过跋扈无理,出言不逊,是我听不下去,提点她一下,婶婶莫放在心上。”
说着,轻轻动了动手,抽了出来,又叠回身前。
齐婶子如今也算是知道小娘子的风格儿做派,晓得她就是这样的性子,便也不再往下说,反而又担心道:“那永宁侯府呐,永宁侯府不会知道这事儿吧?”
京里最爱传这些权贵人家的话把儿。某某权贵家的小妾生了一个儿子遭到主母记恨磋磨投了井;某某人家的儿子在外面喝花酒被老婆打到满头血;某某人家的妻妾不和被皇上知道遭了训斥,等等等等。
老百姓憋闷得慌可是爱听,茶馆儿酒肆就都编排出来说,逗大伙儿一乐。
今儿这事儿也保不齐就被有心人听了去,编排给说先生讲。这若是传到永宁侯府去,追究下来可如何是好?
这事儿确实有可能。
齐胜也是有些挠头。他倒不是担心侯府追究,而是自己本来就欠了别人人情没还,现时就又添了一桩。
且,还是顶着别人的名儿偷偷欠下的,这可不够光明正大,这事儿说出去不好听,怕是要折损了他的面子。
面子事大,他可丢不得,说不得要再想想办法才行。
难不成真要给侯府当跑腿儿的?
齐胜便有些郁闷。
这事儿想归想,可若是真这么做,他还真不想受那个制去。
唉,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