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听了这种事,这主簿大人应该会怜悯她,谁料,主簿的反应跟大多数正常人不一样。
崔主簿狠狠一拍桌子,怒斥景飞鸢。
“好哇,原来你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女子!就是你不识大体,将家丑外扬,害得你夫君身败名裂!”
“你可知道他十年寒窗考中举人有多么不容易?你可知道你这样一来,几乎是要断了他的仕途毁了他的一生?”
“他是个清高的读人,他怎么能受这等奇耻大辱?本官问你,他天阉不举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他不过是一个可怜的病人而已,你为何要因为他得了这种病就作贱他,让他颜面无存?”
“你已经心狠手辣将他害到这种地步了,你也出了气了,你若是还有一点点良心,你现在就应该回去跟他好好过日子,怎么能直接来官府跟他和离?你怎么能不顾他的意愿强行抛弃他将户籍迁出去?”
主簿大人的一番怒斥,让景家三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糊涂官啊?
这种人是怎么做官的?
尾随而来站在门口的赵灵杰听到崔主簿的怒斥,却是眼前一亮。
他立刻挺直了他的脊梁。
他快步走进来,冲崔主簿拱手行礼,“多谢主簿大人仗义执言!”
他哽咽道,“大人明鉴,小生不愿意与娘子和离,还请大人不要让她离开小生!虽然娘子她害得小生声明尽毁,可小生愿意看在半年的夫妻情分上,不予计较,只要她跟小生回去,小生必定会与她好好过日子!”
崔主簿点点头,“很好。”
他指着赵灵杰,对景飞鸢颐指气使地说,“瞧瞧,你夫君都已经不计较你对他的残害了,他都愿意大度让你回家了,你还闹腾什么?他是举人,你一个商户女能嫁给举人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最好是识趣一点,赶紧跟他回去好好过日子,别再让本官教训斥责你!”
景飞鸢凝视着崔主簿。
看着崔主簿那丝毫不掩饰的对卑贱商户的嫌弃,和对同为读人的赵灵杰的偏袒,她脸色冷了下来。
果然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高啊,呵,在某些读人的眼里,就只有读人是高贵的,其余都是卑贱之人。
景飞鸢望着崔主簿,缓缓说道。
“方才主簿大人说,他赵灵杰寒窗十年不容易,可他不容易是他自己选的,跟我们景家有什么关系?他嫌受罪他可以不读啊,他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才寒窗苦读么,怎么就得让我来体谅他的不容易呢?我是我爹娘的女儿,我只知道我爹娘含辛茹苦养育我十八年不容易,我只知道我不能让我爹娘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女儿在婆家受欺辱,我不能让他们为我着急上火哭得肝肠寸断!”
“大人说我薄情寡义,非也,我有孝心有善心,只不过我的孝心只会对疼爱我的父母,我的善心只会对同样对我抱有善意之人!”
“她赵钱氏不慈,他赵灵杰不善,我的孝心和善心不会用在这母子俩身上,我定要跟他们赵家划清界限,我绝对不会再踏入赵家大门一步!”
“大人还说,他赵灵杰是个清高的读人,他不能受辱,他不能受辱便要让民女去替他受辱是么?他不能受辱,他想偷偷要孩子,就得让民女被下了药糊里糊涂去做那娼妓之事受尽屈辱?大人,民女只是商户女,民女不是贱籍,商户也是规规矩矩缴纳税额的百姓,商户女也是受律法保护的!”
崔主簿没想到景飞鸢这般伶牙俐齿。
他怔怔望着景飞鸢三息,然后勃然大怒!
“放肆!”
他指着景飞鸢,怒道,“这里是衙门,你这是在咆哮公堂,你这是对本官不敬!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