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与六皇子分别后,刚到青禾宫门口,就见纪妃娘娘正准备出宫。
纪妃看见海棠过来,就笑着说:“刚好,你陪本宫去走走。那天听说,皇上给你哥哥和青瑶郡主赐了婚,本宫还没来得及好好问问你。”
两人一路走着,一路说着程寒柏和瑶郡主、榠世子与伊兰公主的亲事,纪妃一边夸这桩好亲事,一边又为程府没有主母操持而叹息。
不觉二人便走到了皇后的寝宫门外。一队内侍正捧着几样东西往里走,看见纪妃她们来了,便停下来让路。
“皇后娘娘正病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急急忙忙往里送?”纪妃随口问道。
“回娘娘的话,这是蜀地的贡品,姬贵妃娘娘吩咐,说别的不急,但这乌茶是皇后娘娘成日里要喝的,口感醇厚,还不解药。这才着急着送来。”内务府的小公公口齿伶俐的答到。
纪妃挥挥手,他们便鱼贯而入。
进去见了皇后,海棠看了看皇后气色,只是肝气郁结,并无大碍。看来,皇后不过是眼不见、心不烦,称病避世而已。
皇后让人看茶,泡的正是刚刚小内侍说到的蜀地乌茶。
皇后说:“本宫每天就喜欢喝乌茶,这是上回蜀地贡的,所剩已经不多了。德亲王听说本宫爱喝,这回特意又送了本宫一些,也不知道得了没有。”
旁边有宫女忙回答:“新的已经得了,内务府刚刚送进来。娘娘要尝尝新的吗?”
皇后娘娘笑着说:“你们也是小气!快去泡些新的来,让纪妃和海棠姑娘尝尝。再过些日子,青瑶郡主嫁到程府,海棠姑娘和青瑶就是正经的姑嫂,小姑子先尝尝嫂子家里的东西,这还不是应该的?”
说得几个人都笑了,下面已经有宫女另泡了三杯茶来。海棠是喝过这种乌茶的,她端起茶一闻,立刻阻止纪妃和皇后到:“娘娘别喝,这茶有些不对!”
纪妃和皇后都吓了一跳,皇后连忙把泡茶的宫女叫来跪着,又让人关了宫门,细细盘问。
泡茶的是个二等宫女,叫春花。一听说茶里有毒,春花吓得魂都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娘娘,茶是内务府刚刚送进来的,奴婢连茶罐子也没来得及换,直接从茶包里取出来泡的。奴婢泡茶时,也和往常一样,是滚水先洗了两遍茶叶才泡的。从头到尾茶房里只有奴婢一个人,确实没有人证,可奴婢没有下毒啊,请娘娘明察!”
海棠在一旁用银簪试了一下茶水,银簪并未变色。她又用舌尖尝了一点茶水,又尝了一下茶叶,才说:“娘娘,这茶里的毒不是剧毒,也不是刚下的,而是早浸在茶叶中,泡茶的时候,经热水一泡,毒才慢慢释放出来。”
听她说完,跪在地上的春花明显松了一口气,她感激的看了一眼程海棠。海棠又从宫女托盘里的茶包中,另挑了几根茶叶出来,仔细闻了闻,又尝了尝,她便点点头,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徳亲王好大的胆子,竟敢毒害本宫!”皇后怒道。
“娘娘请息怒。徳亲王到底有多傻,才会在自己有名有姓送的贡品里下慢毒?这个茶叶里的毒,至少要连续喝上七天,才会毒发身亡。
在这七天里,难保不会被发现。徳亲王下这样的毒,难道只是为了暴露自己吗?娘娘请三思!”海棠跪下解释道。
“这种毒,名叫七日杀。一次性大量服用会致幻,它最可怕的地方,是不容易通过呕吐或是排泄排出体外,连续七日积累在体内后,当它的毒性开始侵蚀内脏,便无药可医了。娘娘,此毒乃一种虫毒,产于云南。”
“云南?若本宫没记错,姬川的母亲就是云南人,她的家里还曾养过一对孔雀。”皇后淡淡的说道。听了海棠的话,她已经冷静下来,觉得海棠分析得没错,下毒应该另有其人。
纪妃惊魂未定,猜测到:“难道,是有人要嫁祸德亲王?”
皇后沉默不语,她疲惫的朝纪妃挥挥手:“你们先退下吧,茶叶有毒之事,切勿声张。本宫只说病中不喜饮茶,看看她还有什么后招。”
纪妃听了一个“她”字,便知道皇后所指何人。也不言语,连忙带着海棠告退出来,两人快步回了青禾宫。
“后宫杀人不见血,不知什么时候,好好的,人就‘病逝’了。就算是锦衣玉食,你说这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纪妃苦笑道。
她拍拍程海棠的手背又说:“其实,有你这么个心实的孩子在樘儿身边,我就是在这深宫之中,也能多安心几分。今天若不是你,皇后说不定就……”
海棠握着纪妃的手说:“娘娘,如今端王只怕也不得不卷入太子之争,那您在宫中目标就更大了,您自己也一定要小心。回头,我送些解毒丸进来,虽不能解百毒,但总会有些作用,能多争取一些时间。”
纪妃正在叹息,海棠又把今天在御花园偶遇皇六子,她给六皇子诊病的经过说了一遍,更叫纪妃一连念了好几声佛。
纪妃说:“太医不是没本事诊不出来,是那个人不让太医诊出来。你若能治,就悄悄给他治,千万不要声张。袁妃不知道为这个儿子流了多少泪!唉,老六白白病了这些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纪妃叹了几声,又叮嘱了海棠两句,便叫常贵送海棠出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