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几名小道士献上斋饭。也无非是粗茶淡饭,糙米饭,素炒莲花白,冬瓜汤。楚随心饿了,大口吃菜,大碗喝汤,可在他连吃了两碗饭之后,兰昔月就不给他添了。因为白杨道人已经吩咐过,楚随心现在伤势较重,不要给他吃的太饱,晚上还要疗伤。
楚随心肚里实在是饿,端着饭碗央求兰昔月再添一碗饭给他。兰昔月很有些不忍心,可是接过饭碗后还是把碗给收了,兰昔月笑道:“楚大哥,今晚道长就要给你疗伤了,说好了不能多吃,你忍一忍,等过几天你的伤好了,我亲自下厨给你煮饭吃,只要你不嫌难吃就好!”
安星绮在一旁打趣道:“我们兰妹妹做的饭可是好吃着呢,你楚大哥怎么会嫌你做的饭菜不好吃?妹妹人长得又漂亮,又温柔,做饭又好吃,武功还高,这样的姑娘还到哪里去找?可惜我不是男子之身,我要是男人呀,就把你抢回家去做老婆!”
众人大笑。冷东海取笑道:“看到没,咱们的安大洞主自从做了蛮人的洞主之后,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都变得野蛮起来了,动辄就要抢人!听到有升仙草的消息时,第一个表态要抢的人就是她!要抢还不算,还要为侯爷抢,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她胳膊肘往外拐。”
安星绮听冷东海这样说,吓了一跳,赶紧推开房门,四下瞧瞧没人,这才回过身,把门带上,又用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表情。
安星绮低声嗔道:“东海,你也算是老江湖了,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身上有宝贝可不要大声说出去,谨防隔墙有耳!你要知道,这宝贝有多少人都惦记着呢!”
冷东海吐了吐舌头,向安星绮竖起大拇指,表示她提醒得对。
安星绮轻叹道:“我之所以想帮侯爷抢来这株升仙草,那是因为侯爷帮了我们的大忙,可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侯爷的!侯爷家世豪富,我能拿出手的侯爷都看不上眼,也就这株升仙草价值还算高,那为什么不想办法帮侯爷抢来呢?侯爷身上有伤,就算这草不能为侯爷疗伤,但是多半能换来疗伤的机会。”
兰昔月赞赏的点头道:“安姐姐所虑甚是!等侯爷的伤好了,也就能跟着我们回去离尘宫见师父了!只是不知道白杨道长有没有把握治好楚大哥的伤。不过白杨道长是世外高人,见多识广,他能看出楚大哥是木灵之体,这就远超出一般人了!我觉得还是有一些希望的。”
楚随心抽了抽鼻子,心想离尘宫这几个丫头天天盼着我伤好,随她们到离尘宫去,也不知道童秋素这老阿姨要见我做什么。不过前几天听吴天理提了一句,说是童秋素和我师父曾经有过一段情缘?如果这样的话,这老阿姨是否要对我不利?
兰昔月坐在床边,怔怔看着楚随心英俊而憔悴的脸,忽然心头一酸,她究竟还是和楚大哥有缘无份的。不说家世背景的差距,光是离尘宫入室弟子不能嫁人这一条,她就和楚大哥没有办法再近一步了。如果早认识楚大哥,她宁愿不做离尘宫的入室弟子。可如今师父传授艺业,对自己恩重如山,又怎么忍心背叛师门。
楚随心是何等人,见兰昔月的眼泪在眼圈中打起转来,就猜到她心中所想。楚随心故意躺倒下去,大声哎呀起来,慌得兰昔月赶紧握住楚随心的手,眼泪也给吓了回去,兰昔月用袖子擦了擦眼圈,紧张道:“楚大哥,你不舒服么?我这就去请道长来!”
楚随心咳了两声,摆摆手,喘息了一会儿,这才道:“多谢妹妹,我看就先不必劳烦道长了!反正今天晚上道长就要为我疗伤了,再忍一忍,等道长为我疗伤时,应该就不会有这么痛苦了。这痛苦我也不是忍了一天两天了,能熬得住!”
兰昔月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握着楚随心的手不放开,忧色溢于言表,只恨不能替楚随心分担苦痛。楚随心闻到兰昔月身上淡淡的兰花香气,心中暗道:“兰姑娘真是个不错的姑娘,可惜她离尘宫的规矩太多,不然娶了做老婆也不错!”
转念又一想,忍不住在心里啐了自己两口,六师妹对自己有情有义,自己这是在乱想些什么?要是给六师妹看到兰昔月拉着自己的手,恐怕心里定要难过了。想到这里,楚随心轻轻把手从兰昔月手里抽出来,低声咳了两声,“妹妹,我渴了,给我倒碗茶喝!”
兰昔月听说楚随心渴了,不敢怠慢,转身倒了碗粗茶,送到楚随心唇边,楚随心慢慢的喝了。安星绮和冷东海在一旁聊着悄悄话,甚是亲密。鲁娉婷望着冷东海的背影,表情有些厌恶,这个小胖子之前对她大献殷勤,可一转眼就见美弃丑,移情别恋了。
鲁娉婷恨恨的嘟囔道:“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着话,她又望向坐在楚随心身旁的兰昔月,心中醋意越发大了。
坐在她身旁发呆的洛冥河忽然听到鲁娉婷说话,吓了一跳,忙问道:“二师姐,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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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娉婷忽然觉得这个和三师妹兰昔月关系最好的七师妹也面目可憎起来,鲁娉婷冷笑道:“我忽然记得师尊她老人家昔日说过的话来!有些人哪,连师尊她老人家的话都不听,也不知将来会怎么样呢!”
洛冥河见二师姐的表情,大概猜到她心中所想,有心呛她一句,姓冷的小子向你献殷勤的时候,我看你也很受用呢!转念一想,嗐,我和她生这气做什么?她无非是看三师姐和楚侯爷关系好,冷胖子又去追安星绮,心中妒嫉罢了,就让她妒嫉好了!平日在离尘宫,她谁也不放眼里,如今让她吃个瘪也好!
屋里的人正是各怀心腹事,忽然门外有人朗声道:“侯爷,吃过饭了么?”听声音正是白杨道人。安星绮赶紧上前给白杨道人开门,笑着把这位老道长迎进屋中来,白杨道人抱着拂尘,微笑着走到床边。
楚随心在兰昔月搀扶下坐起身,楚随心笑道:“道长,我们吃过饭了!现在就要开始疗伤了么?”
白杨道人点头道:“好!贫道今晚试试能否为侯爷打通心脉,如果心脉打不通,贫道会再试试能否为侯爷的丹田固基。毕竟吴天理那一记凶狠的摧魂掌对侯爷还是造成了一定的损伤,贫道只有先为侯爷修复了这一掌的伤势之后,才能考虑下一步木灵体质能否有所突破的事情。”
楚随心听老道士这样说,立刻心情大好,眯眼笑道:“但凭道长安排!”
白杨道人回头望向安星绮,笑呵呵道:“安洞主,对不住,贫道要给楚侯爷疗伤,楚侯爷要脱光了上衣,未免有些不雅,得请你们各位出去!”
安星绮大笑起身,拱手道:“那就有劳道兄了!”安星绮和冷东海和离尘宫四弟子先后走了出去,枯木观中已经点起了灯火,众人在枯木观中赏起了夜景。
此时,赫兰玉双不在屋内,她从吃过晚饭后就跃到净室的房顶去坐着了,不过没人在意她在想什么,她一天摆着臭脸,像别人欠她一万两银子没还一样,大家都不喜欢她。除了冷东海偶尔会和她逗逗闷子,楚随心会提点她两句之外,她在这个团队里就如同空气一样。
见众人先后走出净室,白杨道人回身望向楚随心,表情严肃道:“侯爷,请把上衣脱了吧!这疗伤可能会有点儿疼,但是又不能用止疼的药,只能委屈侯爷受些苦了!还有,侯爷不能坐在床上,坐在蒲团之上最好!”
楚随心点头道:“有劳道长!”楚随心把上衣脱个精光,可惜他动不了身,正想喊冷东海进来帮他的忙,却见白杨道人一甩拂尘,楚随心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托起,不因不由就到了一个蒲团之上。楚随心心中惊骇,真是人不可貌相,这样一个年老的道士,功力竟然如此深厚?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推开了,门外有小道士捧着两块青色毛巾走了进来,将其中一块毛巾双手奉给楚随心,白杨道人笑道:“侯爷,疗伤时会十分疼痛,贫道特备下一块毛巾,给侯爷叼在嘴里,侯爷如果吃不住痛,就请咬紧毛巾好了!”
楚随心心头不悦,心想我这么大的人,又不是没吃过苦,你弄块毛巾来叫我叼着是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楚某人的毅力么?
可转念又一想,既然这老道有如此本事,他要说痛,那必是极痛的,我还是咬着毛巾好了,以免出丑。想到这里,楚随心才接过毛巾放在嘴里咬住。小道士把另一块毛巾放在旁边的衣帽架上。
老道士盘膝坐在楚随心身后,将拂尘交给送毛巾的小道士,小道士老老实实抱着拂尘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老道士笑道:“侯爷,贫道要动手了,请侯爷忍耐!”楚随心叼着毛巾点了点头。
那晚,楚随心咬烂了口中的毛巾,惨号声响彻整座枯木观。楚随心也终于明白,老道为什么不让他多吃晚饭了,如果他多吃了晚饭,一定会痛到痉挛,全给吐出来的,老道士果然有先见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