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和秋蝉回去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自家小姐要的东西,第二天大早,就东西给她送了过去。
两人一路小跑,生怕耽误霍九歌的要事。
她们赶到祠堂的时候,霍九歌正在仔细的抄着佛经,刚翻页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然后就有人唤她小姐。
霍九歌放下手中的笔,合上经,起身去为她们开门。
门一打开就看见俩个丫头像是献宝似的把衣物拱手呈在她的面前,霍九歌一惊:“怎么会这么快?”
原以为她们需要一两日的时间去准备,但是谁知道她们这么就已经做好了。
秋蝉回答说:“这本是奴婢做给兄长的寒衣,想托人给它送去边关,但是京城瘟疫这般严重,皇上已经下令封了所有出京的道路,这件事情也就只能作罢。”
秋蝉的哥哥比她大两岁,他们两兄妹一个留在京城里给霍九歌当丫鬟,一个跟随着霍成蹊去了边关上阵杀敌。
经她这么一提醒,霍九歌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哥哥,是北周最年轻的少将军,自从十五岁去边关,他们便再也没有见面了,如今过去了四年。
一想到这里,霍九歌的眸子就暗了下去。
冬日,日光在她的脸上,薄薄的一层,好像一不留神,就会被打破似的。霍九歌垂眸的时候,睫毛微颤,就像是蒲扇着双翼的蝴蝶,即使是站在窗前不动,贵气也从身上淡淡的萦绕出来。
秋蝉和冬梅几乎看的有些发呆,就是她们这些自小跟在霍九歌跟前服侍的丫头,原本已经看惯了她低眉顺母的样子,不知道为何,如今再看到她时,都会有一种不认识的感觉。那种淡淡的风华,出现在这原本稚气的少女身上,竟然莫名的相配。
收下东西之后,霍九歌让她们暂时不要往自己这里来了,府上人多眼杂,要是看见了她们两个这样,没准会拿这件事情做章。
“管她们怎么想,反正我就要陪着小姐。”冬梅一脸的满不在乎,只要能陪在小姐身边,她才不怕什么二夫人呢!
见丫鬟如此忠心,霍九歌在感动之余也有些担心,因为她害怕秦氏会从她身边的人下手,毕竟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内宅,想要一个丫鬟的命就像捏死一只蚂蚁简单。
见冬梅这般固执,她只能转身嘱咐秋蝉,可是秋蝉也是一样的态度。
“这祠堂本就是背阴之地,供奉的又是祖宗牌位,阴气就更加重了,小姐身体向来不好,久居此地,奴婢担心你受了寒气,还是让我和冬梅在这里陪您,就算增添点人气也是好的。”秋蝉说的言真义切,让人不好拒绝。
一旁的冬梅听了之后也是频频点头,请求她让她们留在这里。
没办法,霍九歌只能同意了她们。
时间又过去了三日,中间夜里下了一场极大的暴雪,虽然有冬梅和秋蝉给自己准备的衣物,和炭火,但是听着外面狂风乱作的声音,霍九歌心里还是一阵担心。
如今这种极端的天气,只怕京城里染上瘟疫的人会更加难过。
看来她必须找个机会出去了!
因为昨夜大雪的原因,导致第二日冬梅和秋蝉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祠堂,就在霍九歌以为她们今天不会来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她推门去看,却发现了门外站了一群人,她们把秋蝉和冬梅围在圈内,罚她们跪在雪地里,甚至还在抢她们怀里紧抱着的东西。
因为不肯交出东西,府上管事的嬷嬷抬手就要打她们。
就在她落手之际,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住手!”
众人回头一看,都愣住了,刚才说话的竟然是霍九歌这个病秧子。
“老奴惩罚犯了错的丫鬟下人,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小姐。”张嬷嬷是秦氏身边的人,自然不会将霍九歌的话放到眼里。
霍九歌冷笑,她早料到对方可能会来这么一招,只是秋蝉和冬梅的运气不好,刚好撞到了枪头上,她抿了下唇,沉声道:“她们是我的人,就算犯了什么错,也轮不到你在这里越俎代庖吧?”
张嬷嬷笑着,话语依旧冰凉:“虽然这两个丫鬟是小姐您的人,但是您现在是戴罪之身,被罚在祠堂面壁思过,所以您的丫鬟暂时由府上的二夫人管。”
霍九歌眯起眼睛,“那我想请问嬷嬷,她们犯了什么错,竟让你这般动怒?”
张嬷嬷脸上的褶子很深很深,笑容里带了一丝刻薄,“这两个丫鬟鬼鬼祟祟,一看就是偷拿了府上的什么宝贝,待老奴搜身之后,自然能给小姐您一个解释。”
说着她便下令让身边的人脱去秋蝉和冬梅的衣服,说要仔细搜查。
在如此天寒地冻的环境下,脱衣搜身,别说搜出了什么,就算什么都没搜出来,她们估计也会冻死在这里。
能想出这种注意的人,当真是恶毒极了。
张妈妈挥挥手,就有几个膀大腰圆的妈妈上来,要去抓秋蝉和冬梅。
霍九歌将脸一沉,厉声道:“住手!我就算是戴罪之身,也容不得你们这般欺负!且不说事实原委如何尚不得知,就算我身边的丫头犯了什么错,也轮不到你们私下审问!快去告诉伯母,让她亲自来审问!”
秋蝉十分机灵,立刻爬起来对准备抓她们的丫头妈妈冷喝一声:“荣国府可是将军和夫人留给我家小姐和公子的,要是我家小姐有什么损失,等霍公子回来之后,小心你们的脑袋!”
众人一愣,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面面相觑之后,没人再敢动手。
张嬷嬷心道不好,原本二夫人命令自己来祠堂查看霍九歌的情况,只是碰巧遇到了这两个丫头,可是现在看来,却不小心得罪了她,自己一个奴才,以下犯上很不妥当。她皱眉想了半天才赔笑道:“奴婢也是按着夫人的吩咐做——”
霍九歌淡淡道:“我伯母怎么可能是你嘴里的这样不讲道理、不分尊卑的人!分明是你们这些奴才狗仗人势!还不退下去!”一番话措辞严厉,说的嬷嬷额头上冷汗直冒:“五小姐,奴婢真的是没法子,求五小姐体恤……”
见她如此,霍九歌冷冷道:“也罢,我姑且就在这里等着,你去禀告二夫人,等她来了,自会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还我丫鬟一个清白!”
她的神情丝毫不慌张,半点也没有将要被问罪的恐慌,张嬷嬷欲言又止了半天,终究有点忐忑,命人去准备了。
吩咐下去之后,她才敢擦去额头上的冷汗,却察觉到一道眼神向她这边看来,那眼神冷幽幽的,像是从寒冬里的古井,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冰寒之气,自己原本是来捉贼的,可是竟然被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的气势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