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下,女孩子眉眼带笑,盈出亮晶晶的柔和,她轻声细语的讲述着那些三年来的所有遇到的困难,而又无声无息的迎刃而解。
“我刚到那边三个月的时候,一个白人嘲笑我,嘲笑我们的民族设计不出有品味的珠宝,嘲笑我又土又村,穿的丑陋。”
“她欺负我,带领其他人孤立我,可不过几日,她就来向我道歉,央求我的原谅,而其他人……也对我逐渐友好起来。”
“还有,后面我遇到了许多贵人,指导我的大师先辈,鼓励我的同事,还有无端帮助我的赞助商,沈晏知,我知道是你,都是你做的,你一直在护着我,对不对?”
女孩子温和的笑起来,眼底尽是亮晶晶的暖意。
“还有第一年我与金奖失之交臂的那一夜,我喝了很多酒,是你把我送回去的,对吗?”
男人别过头去,低咳一声,没应。
“我知道是你,”周清和晃了晃他冰冷的手背,挑眉,“好了,现在可以吃药了吧?”
沈晏知垂眉,面无表情的将药塞去嘴里,取过水杯,安安分分的吃下去。
他难得不发脾气,安静又平和,周清和试了试他的额头,还是很烫,遂起身去扶他,“时间太晚了,去睡觉吧!”
这个人个子很高,却瘦的有些惊人,家居服像是挂在骨头架子上一样,里面空荡荡的,颇有几分伶仃的廖落来。
出乎意料,沈晏知乖乖任她扶着卧回床上,任着她给盖好被子,调暗床头灯,一双眼沉沉欲语。
“嗯?”
周清和歪了歪头,在床边坐下来,柔软的笑起来,“怕一个人睡?想让我留下来陪你一会儿?”
“没有……”
黑暗中,沈晏知低哑的声音响起。
“太晚了,回去睡吧!”
周清和捏了捏他的手心,也不坚持:“如果害怕,可以叫我,我夜里手机不静音的。”
这个人的性格报告只出来一部分,很难想象……他除了身体上千奇百怪的状况,竟然也有非常严重的心理问题。
难怪日常脾气暴躁,阴晴不定。
离开之前,周清和最后看了屋内一眼,若有所思。
非常巧合,这三年里除了主业,她还辅修了一门心理,虽学艺不精,但认识的朋友和导师可都是业内精英。
看起来……想要知道真相,必须抽丝剥茧的将事情全部摊开,而……沈家就是突破点。
不论沈晏知是否知晓懂得古物鉴别,周清和都只认识他一个沈家人,所以必须从他入手。
赶了一天的路,周清和睡得很快,照例在睡前点了恬淡的柠檬香薰,舒缓心绪。
梦里是沉沉浮浮的海面,身边站着一个男人与她并肩,她絮絮说着什么,转头笑起来,眉眼弯弯。
整个人放松又快乐。
海……海面。
母亲就是死在海里的。
那些被埋藏在时间里的秘密,逐渐随着故去的人一点点淡到无声无息,冤屈沉雪,再不得得见天日。
周清和安安稳稳的睡着,气息平静,眼角却不断渗出泪来。
等……她有足够的耐心,去在余下有限的生命里一层层剖析当年的真相,她从不相信一向正义的母亲,会是那样的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