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对方还压低声补充道:“比宗主任那边的便宜。”
中午11点,1岁的李倩在儿科候诊区打骂老公。
“你妈肝里那瘤子都长了十几年了,不是一直没事吗?就非得现在做手术?咱儿子的生长期就这么关键两年,你耽误得起吗?”
她像个“疯婆娘”般大吼大叫,引路人驻足侧目。
那窝囊男人面皮涨红眼眶湿润,给母亲打了通电话之后,最终还是走到一个没挂牌的“诊室”里扫码付款。
片刻之后,李倩接过190元换来的一袋的生长激素,脸色瞬间阴转晴。
这种针剂要装在特殊的注射笔中使用,他们的儿子梁唯每天都要在大腿上扎针,一年365次,平均每天162元,已经用了两年多时间,花去的检查费、药剂费超过12万。
她每天都过得很焦虑,最怕的就是一旦停针就前功尽弃,毕竟孩子才长高了厘米,离预期还差不少。
退到门口,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拉住送她出门的那位“白大褂”:“大夫,孩子最近老是说腰疼,十分抗拒打针,这正常吗?”
对方眯眼轻笑,无比坦诚地回答:“一般问题不大,下周带他来复查一下吧。我跟您讲过,极个别孩子会有些副作用的,不过和矮一辈子相比,这点副作用又算得了什么?您说对吧?”
李倩忙不迭地点头,道谢离去。
导诊台的护士皱眉摇头,外人哪里知道,医院里穿白大褂的,并不一定都是医生。
下午点,23岁的任尔东成了一名医药代表。
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封闭式合规培训,他终于通过了结业考核。
穿职业套裙的人事经理递上工牌,指引他迈入这家外企的核心办公区。
脚下是厚实的灰色静音地毯,头顶是咖啡厅风格的灯饰,耳边是中英混杂的入职须知的声音:“男员工的日常穿搭标配是衬衣西裤,备选商务着装是领带、西服外套和西服套装……我们每一位员工都是公司的形象代言人,要求能在客户面前展现出应有的职业素养……”
他注意到各个部室是用玻璃隔断做成了半私密空间,拱卫着中间的圆形吧台,共同构建了一个环状的艺术空间。
那些玻璃门上悬挂着黑底白字的标牌,分别写着arketg、sales、gvernnt affairs、rial spl等,全部都是英。
销售部的隔间是最大的,原木色的长条工位上有些凌乱,摆着苹果笔记本电脑和各种办公用品。
但销售部也是最空荡荡的,按照公司hr的解释,5月底是拼业绩的关键时刻,包括各位部经理在内,所有医药代表都在外面奔波。
墙上挂了很多入乡随俗的红色条幅:
“搞定一个医生,拿下十个病人,卖出百盒药品,积攒千万业绩!”
“拼上靠上豁上,实现百万梦想!”
“要急要争要抢,下月销冠我当!”
任尔东分到的工位上,也有一张用红色卡纸制作的标语:“到门诊去,到病房去,到患者身边去!”
但是,不知道是谁用马克笔在后面加了句:“到人傻钱多的地方去!”
人事经理尴尬笑笑,顺手把那张卡纸收走,通知任尔东明天正式上工,注意查收邮件获取具体工作任务。
任尔东一一记下,半小时之后才走出这家公司。
随着电梯门关闭,影壁墙上的task phara pan金铭牌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