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语见晁荃如执着,便犹豫了一下,说:“大东饭店。”
果然男人愣住了一瞬,想必也知道那是什么龙潭虎穴。铃语其实是不愿见晁荃如身犯险境的,一方面她想从晁荃如这里完成任务,得到奖赏;另一方面又不想对方受伤。因此才会犹疑,纠结到底要不要把这条信息告诉晁荃如。
但她料错了,晁荃如非但不怕趟这趟浑水,反而兴致盎然。之所以愣住是在心里暗自揣度,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巧合?失踪案的线索,追踪到大东饭店就断了,今日铃语又告诉他骊珠出现在大东饭店?
那里到底是地涌会的地盘,那个被推测为间谍的女人出现的大东饭店也不甚奇怪,正是极其自然优渥的隐匿之所。可晁荃如总觉得哪里不对,他虽说不上来,但直觉却是如此。
于是他问:“客人可有透露骊珠在大东饭店化了什么别的名字?”
“叫加穗里。”铃语见男人去意已决,便坦白道。
“可还有其它信息?”
铃语摇头。“我问过了,那个客人说对方不会说中国话,也没有交流多少。因此我才怀疑那到底是不是真的骊珠。”
不无可能,身为间谍,这些伪装的技巧还是应该有的。避免自己暴露太多,装作听不懂中国话是个简单有效的好法子。
晁荃如抱臂沉思起来,片刻后忽然又抬头问她:“另一件事是什么?”
铃语一怔,她没料到男人会看出来,问:“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别的事找你?”
“很明显,骊珠之事虽然重要,但并不紧急,还犯不上让你特意跑一趟小洋楼来找我。”晁荃如语气平淡道,“说吧,是什么事?那房子住得不舒服?”
“舒服的。”铃语连忙摆手。应该说过于舒服了,她都没想到自己还能住上这样好的房子,偶尔她真个产生错觉,觉得自己是被晁荃如包养的女人,吃穿不愁,用度奢侈。
“那是怎么了?”
铃语眼神左右摇晃,最后似是给自己鼓了鼓劲儿才开口道:“六少能不能给我派两个人来?”
晁荃如不解,那屋檐下应是不短她的,仆人也是她亲自挑选雇佣的,怎么今个开始嫌弃了?
“新人不会做事?”他问。
铃语又是摇头,脸上带了苦涩,说不上是笑的还是愁的。“手脚挺利索的,只是,我总觉得不对劲儿。”
她深呼一口气,才决心将内心所想一一细说。话吐出口时,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竟露出了丝丝惊恐。
“说来你别笑话我多疑,我总觉得,自己睡觉的时候有人在看我。”
这话听着骇人。晁荃如都免不了眉头一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见男人并不责备于她反而面露担忧,铃语内心的忐忑就平静了大半,说话也流利了。“有些日子了,我也睁眼起来查看过,可家里并没有旁人,我以为自己是疯了吧,就慢慢开始怀疑起了雇来的两个丫头。”
“这种事儿不禁想,越想就越慌,最近心里实在慌得没神儿,故而今天才觍着脸来问六少求个信得过的人。”
晁荃如之所以给她安排住处,就是因为她跟自己埋怨过有人跟踪她。本以为换了地方事情会好转,如此听来反而是事态升级了。
且不说这到底是不是铃语的神经过敏所致,单看她眼中血丝所露疲惫,也令人于心不忍。当初让人陷入如此境地也确实是他的责任,理应由他来善后。
于是晁荃如点点头,应了下来。“知道了,回头我从大宅里找两个有资历的,去你那里过渡一阵子。”
铃语一听立马喜笑颜开。
晁荃如想了想,又走到桌旁,拉开抽屉,从里头取出一把蛇牌撸子来,将里头子弹一一退尽后,把枪递到了铃语手中,嘱咐道:“里头没有弹药,但拿出来壮胆唬人是足够了,大小也可以收进手袋中,你先随身带着吧。”
铃语看着那把枪,郑重接过来,心中说没有感动是假的。她本以为自己是个用之即弃的棋子,一心想从晁荃如身上赶紧捞上几笔不亏的买卖,而后抽身走人。可晁荃如无论是他们二人协议之内的还是之外的部分,都对她多有关照,于情于钱都没亏过她的,倒叫她真个起了真心为对方做事的心思。
“六少,大东饭店那边,要不您先别去了,等我把消息探实,您再……”
晁荃如抬手拦住了她的话茬。“没什么,我有分寸。骊珠的事交给我,你不要再追了,我另有事情交予你去打听,此事更为紧急些。”
说罢他伏案抄下几个名字,撕下那页来递给铃语,说:“帮我探探这些人,另外,留意一下有没有谁听说过最近一两年内一些莫名有人失踪的案件,不论虚实,探到了就捎口信给我。”
“最重要的是,注意安全。”
铃语速速浏览了那张字条,将上面所写牢牢记住,点头应下了这件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