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是能将几桩失踪案联系在一起,摸出共通之处,晁荃如已经觉得大有收获,可这两个人口中明显还能套出更多的信息,他必定不可能这么轻易就鼓腹含和。
他往前压了压身子,逼近些说:“我也不想怀疑熊老板,可目前人是在他手上失踪的,证据线索都指向了他,形势很是不利。倘若你们真的知道什么,我当然愿意听,但前提是实话实说,拿出凭证来,懂吗?”
许是怕男人真的不相信她,千鹤拖着智子的手又往前膝行了一步。“我们两个都看见了,熊先生是最先离开的,而后有个男人来跟青香搭话,说了两句就叫了马车走了。可我们真的没有注意那个男人长相,他戴着帽子,天色又暗……”
“中野町晚上灯火阑珊,照得跟白昼一般无二,你莫要信口胡说。”晁荃如故意挑出对方话语中的刺来刺激对方。
“不,我的意思是,他的脸都藏在阴影里,我真的没看见。”果然越是被质疑,千鹤越是急于证明自己,她扭头望向智子求助,“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智子用力摇头,唯唯诺诺开口说了第一句关于案情的话。“他的脸,确实被帽檐挡上了,而且我们俩并没在意青香,送了客人我们便回去了。”
“是是,我们真的没留意。”
“那他穿什么衣服,什么身量,你们总能看见吧?”
“有点高,穿了深色西装的……”智子刚描述了一半,千鹤就打断了她,纠正道:“不,个子并不算高,也就中等身材吧?而且他穿的是浅灰色的衣服。”
“诶?可我记得明明是深色……”
“是浅灰色,我记得很清楚。”
一个人竟然同时被两个目击证人描述成了全然不同的形象。
晁荃如知道这并不是什么离谱的事,两人也大概率都说了实话。人的记忆总是极擅长说谎,会根据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扭曲事实按它自己最满意的方式保存。当时是深夜,又没有特别留意的情况下,的确可能记错。
晁荃如明白这个道理,可不能解释与她们听,因为他若想探出更多实情,就必须再逼迫一把。
“你们二人都连描述都不同,这可头疼了,如何能让人信服呢?”
这话一出,心思单纯的姑娘们果然就愧疚起来,觉得是自己做错了事情。
他故作严肃模样低头沉思了片刻,而后装成大度的样子提议说:“这样吧,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我有个法子可以判断你们二人究竟说的是不是真话。你们闭上眼睛,听我说的做,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千鹤与智子相看一眼,也没有旁的法子,即便将信将疑,也只能乖乖照做。
或许是他这边的事情太有趣了,也或许是张八两确实无事可做,连他也凑过来看热闹了。晁荃如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而后用轻柔舒缓的低沉嗓音对已经闭紧双目的姑娘们说:“放松,放空你们的思绪,想象你们面前有一个圆点,盯着它,深呼吸。”
“用力吸气,再慢慢呼出来。对,就是这样。”
“现在我们要回到熊老板与青香来大东饭店的那天,你们在这间屋里照往常那样陪伴客人,为对方表演,可熊老板心情不好,只喝了很多酒就草草结束了。”
“你们和青香将他送出来,叫来人力车,看他坐上车走远。”
“而后你们本打算回去,却看见了青香。她在做什么?”
“……和一个男人说话。”千鹤缓缓说着,而智子似乎是同意这说法,头微微上下摆动了两下。
“他们说了什么?”
两人又不同程度的摇头。千鹤说:“听不清楚,周围太吵了。”
“旁边有客人醉酒大笑,正从大门出来,很吵。”
“很好,现在你们去看那个男人,他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
“西装。”
“是上下分体的衣服,一样颜色,被树枝挡住了。”
这个描述就很贴切了,看来两人已渐入佳境。晁荃如乘胜追击,问:“他的身材如何?”
“戴着帽子看起来挺高的。”
“中等吧?”
“好,那与熊老板相比,高矮胖瘦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