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的计划注定要延后了,因为秦湘一连两天都没出现。 她失踪了。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她这两天都有给关欣和廖袁打电话报平安,并告诉她们自己要住在外面。 关欣着急起来,也不管廖袁在哪里,那边是什么时间,一通电话直接把刚睡着的廖袁叫了起来。 廖袁惺忪的声音透过手机听筒传来:“关欣你要干嘛……这么晚了有事明天说不行吗……” “小姨!”关欣急道:“你能不能上点心?小湘她已经两个晚上没回家了,两、个、晚、上!” 廖袁不解道:“我知道啊,她告诉我了……难道她没告诉你吗?” “这不是告不告诉的问题!”关欣觉得让廖袁来养孩子,没有把秦湘养歪纯粹是她自己争气:“小湘一个女孩子,高三了夜不归宿。她老师说她还考着试呢就跑出去了,全省联考上交了白卷!你说她是不是认识了一些……有个性的学生,然后和他们学的啊?” “这不是很好吗?”廖袁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不少,然而说出的话让关欣怀疑她是不是脑子不正常:“放轻松,你也说了是有个性的学生,小湘这是叛逆期到了。”廖袁声音里带着笑意:“不错不错,虽然晚了点但是时机赶得挺好。” “小姨?!”关欣又惊又怒的尖叫在廖袁耳边炸响:“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她不是还跟咱们商量了吗?”廖袁被她这一嗓子彻底炸没了睡意:“明明在叛逆期想和家长闹别扭,最后却还是给家长打来电话报平安,小湘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呀!” 关欣声音又高了八度:“那是商量吗?那是通知,通知!不行,这件事你要不管,我就自己去管!” “那你自己去吧。”廖袁使唤起侄女向来没什么愧疚心理:“讨人厌的家长你愿意当就自己去当。不说了,我明天还得早起去找一座古城。哦,还得去市中心买个礼物庆祝小湘第一次叛逆……” 关欣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 将教育孩子的希望寄托在廖袁身上是她的错,她小姨根本没有“教育”的概念。 一种信念感从她心底油然而生,拯救误入歧途的少女只能靠她一个人了。 “咔哒”一声,门锁被人从外面打开。 秦湘这两天一直住在酒店,身上还穿着两天前的校服,见到屋里和手机“眉目传情”的关欣,好奇地问:“姐姐?你怎么来了?干嘛呢?” 关欣睁大眼睛,她吞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尽量用自己最轻柔的声音询问:“小湘啊,这两天你去哪里了?你放心,姐姐不是查岗!姐姐只是有一点点点点的好奇。” 秦湘打了个寒颤:“姐姐你还是正常点吧,你这样我害怕。” 关欣噎了一下,也不装了,直截了当道:“你这两天去哪儿了?为什么不回家?你在哪儿住的?跟谁在一起?” 秦湘唔了一声:“不是说不查岗吗?” 关欣皱眉:“你快回答我!” “姐姐,这是我的自由吧?”秦湘慢条斯理地将背包放好,换上拖鞋到厨房倒了两杯水:“喝点水冷静一下,我刚回来,你得给我个缓和的时间吧。” “你都没有给我们缓一下的时间!”关欣的怒气蹭蹭往上窜:“你说你是不是认识了一些……特别的学生,我听说你和你们隔壁学校的一个男生走得很近,这两天你是不是一直和他在一起?” “我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秦湘漫不经心道,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姐姐,你是不是当老师太久了,怎么回家了也不忘老本行?” 关欣瞬间愣在原地,眼圈迅速泛红。她低下头不想让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等鼻子的酸意过去,她拿起沙发上的包快速向大门走去。 出门前,她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站在厨房门口侧身对着她的秦湘,声音嘶哑:“小湘,我只是……算了。” 厚重的大门合上时只发出了轻微的声音,空旷的房子里流淌着让人窒息的安静。 秦湘放下水杯,无奈地叹气。 她的叛逆是装的,气关欣的话是假的,甚至和四十九的纠葛都是演的,但是此刻内心的愧疚是真的。 伤害关欣不是她本意,但是她接下来的计划需要她去推动。 …… 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关欣越想越难过,刚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一阵跃动的铃声响起,但是她不想理会。这种时候她只想把自己埋起来,一个人偷偷难过。 手机放在茶几上,一遍遍响了又响。打电话的人实在不会看气氛,逼迫她一定要接。
擦了擦鼻子,调整了一下嗓音,关欣接通电话。 听筒那边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听起来还有几分稚嫩。 “是关老师吗?我是秦久,您知道小湘在哪里吗?我始终联系不上她。” 已经两天了,他始终没有她的丝毫消息,她的手机也时开时关,但不管什么状态她都始终不接他的电话。 “呵……她长大了,翅膀硬了,这两天一直在外面跟别人玩……连家都快不要了,怎么可能还联系别人?” 关欣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名字恐怕就是秦湘了,她知道四十九和秦湘的关系,难免将从秦湘那里受到的气迁怒到他的头上。 发泄了一通,理智终于回笼,她猛然想起手机那边的是谁,试图补救:“那个,对不起秦久同学,我刚刚失态了。小湘已经回来了,这两天也一直有和我们联系,你放心吧,等有时间我让她给你回消息。” “……好的,谢谢老师了,再见。” 挂断电话,他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痛苦和夹杂着依恋的扭曲的恨意。 他脚步踉跄,慌乱地一头扎进旧寝室。里面的床架还没来得及处理,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当初属于秦湘的那张床,死死抓着粗糙的铁质床架,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双眼猩红,大脑混乱地几乎无法思考,只有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里—— 秦湘要跑掉了,秦湘要跟别人跑了!她不要他了!! 而他,必须要抓住她,哪怕不择手段,哪怕要亲手斩断她的未来。 联考后放了两天假,随后是一周的上课时间,学校专门就试卷上的知识点进行查缺补漏。 饶是秦湘成绩再好,没有理综和英语的四百五十分,她也只能在高三楼一楼大厅贴着的成绩单上夺得倒数第一的名次。 每一科老师看到她都是一样的反应……先是一愣,再是叹气,然后皱着眉摇摇头,沉默离去。 同学们也大差不差,大多数人都尽量避免与她的视线对上,少部分好事者逆其道而行之,偏要来她面前乱晃,说一些讨人厌的风凉话。 也有低年级将她捧上神坛的学生,在听说了她这次的“伟绩”后,一气之下冲到高三楼,对着高三a班的方向一通无脑输出,好像这样就能抹灭掉曾经仰慕过她的事实。 好在她根本不在意这些,继续浅笑盈盈我行我素。但凡换一个有些良心的,恐怕都要在这样的氛围里痛哭流涕,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羞愧。 一周很快过去,她虽然心里不在乎,但是为了表现的正常一些,也为了给暗处的人机会,每天放学她都要晚走十几分钟。 学期末的最后一天,她等所有人都走完,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教学楼里停了几分钟后,背上包缓步往外走。 刚出校园没走两步,在一个没有监控的巷口,一块白色的毛巾沾着刺鼻的气味突然捂在了她的口鼻处。 □□的气味熏的人头疼恶心,秦湘条件反射地剧烈挣扎,在毛巾的缝隙中偶然能闻到钻入其中的一缕熟悉的清冷气味。她头昏脑胀,渐渐失去力气彻底倒在身后人的怀里。 再次醒来是在一个黑暗的房间,巨大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遮挡的严严实实。 她适应了一会儿,眼睛勉强看清了这个房间的布置。 房间很大,除了她身下的床外,边上还摆了一个巨大的衣柜。衣柜旁是一扇厚重结实的大门,有微弱的光从门下的缝隙里透进来。 很快,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她立刻重新躺下,放松四肢,装作还没醒的样子。 大门“咔咔”响了好几道开锁声,听得她心里发沉,隐隐有种事情不受控制地感觉。 门沉默地被人从外面推开,光亮透过她薄薄的眼皮传了进来。来人踏着轻快的脚步逐渐靠近,最后停在了床边。 令人难耐的沉默里,秦湘拼命控制着全身肌肉放松,深长的呼吸让她脸上透出淡淡的动人的粉色。 来人没有开灯,借着门口映进来的光俯视着她的脸:“醒了就睁眼睛吧。” 秦湘没有动。 良久,少年叹了口气,一只修长微凉的手轻轻蹭上她的脸颊,眷恋地摩挲。 “如果不想醒的话,一直这样睡着也很好。乖乖的,再也不用让人担心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跑掉了。” 一股浓烈的杀意从少年身上传来,秦湘心里一颤,睫毛轻轻抖动,缓缓张开双眼。 她像是才醒过来一样,两眼无神茫然地看着头顶,半晌视线开始左右打量,自然无比地对上身边少年的视线。 她的眼睛一瞬间睁大:“四十九?怎么是
你?这是什么地方?”她动了动发麻的胳膊,这才发现,自己双手双脚都被又细又韧的绳索绑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