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南道,边城
自那天夜谈后,没过多久,陈六子感觉每日进出边城的人,明显多了起来,而且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来自北面的江湖人,他们进城之后,到处去打听谁是陈蛟,甚至有人出高价悬赏陈蛟的消息,还有人甚至在大街上贴上
“寻找失踪多年的亲兄弟,陈蛟。”
“陈蛟,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等等大字报。
可是边城之人,只知道陈六子,并不知道六爷就是陈蛟。不过即便他们知道了,也没有敢去泄露他的行踪,毕竟陈六子可是边城当之无愧的地头蛇。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涌入边城,陈蛟这个名字渐渐成了本地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人说他在北边是一个杀人恶魔,他的仇家声称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还有人说陈蛟本是世家大族的公子,甚至有可能是皇帝的私生子,老皇帝或者家族族长快要死了,想要在临死之前,将自己的皇位或者家业都传给他,于是便派人来寻找他。
甚至有人为了一点消息大打出手,儒以乱法,侠以武犯忌,古来多是如此。更何况一座小城之中,容纳了那么多的江湖人。原来安定有序的小城,被这一群人搞得乌烟瘴气。陈六子不愿意出手,他乐的见到陆鸣每天为了治安焦头烂额,只要这些人不少了他的常例,他一律放行进城。陆鸣只好请丁奎出手,并将边城巡防司八百兵力交给他指挥。时隔多年,丁奎再次走马上任,难免有些有意卖弄手段,他以雷霆手段镇压了一批在城中闹事的人,为了防止这些不服气。他又言明凡是不服气者都可以向他发起挑战,但是前提摆下生死擂台,上了擂台生死勿论。
江湖人多的是血勇之辈,冲阵杀敌本不是强项,被丁奎镇压之后,一日之间竟有六七座生死擂台出现在边城街道。丁奎自最东面一座开始应战,如走马观花般,一路连破七阵,擂台之上并无十合之将。
边城本就不大,城中居民可以说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这么多的江湖人和这么武功卓绝的高手。一瞬间,万人空巷都去观看丁奎的擂台比武,让鹊踏枝狠狠的收获了一群迷妹。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江湖人发现,并没有在这里找到陈蛟的蛛丝马迹,于是,有一部分花完了盘缠,想要北上回中原,但出城时发现需要向那个独臂的城门吏缴纳一笔常例,没有这笔钱根本出不来城。为了出城有一部分人想要依靠武力强行出城,没想到那个城门吏武功如此高强,三下五除二就将这批人打倒。不得已这些人又回了城内,他们除了功夫一无长处,所以,没过几天,人们发现边城中多了许多卖艺的江湖人,他们操着北方口音向边城的老百姓介绍自己功夫的对到之处。这些人中不乏一些大派子弟,丁奎和他们的师长甚至还有旧,但是这个人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他对这些人、这些事兴致勃勃的看着,偶尔还会指点一二。
这一日,陈六子照例在城门处晒太阳,忽听得马蹄声响,像是有一队人马疾驰而来。正在闭目养神的陈六子陡然来了精神,南国之人,骑马者甚少,泽国遍布多是行船,于平坦之处多是步行,偶有大富之家才会有人骑驴。马匹多是军用,在这边城附近除了陆鸣的两千亲卫配有马匹外,再无其他的马匹拥有者。
陈六子手搭凉棚远远观瞧,见有四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趋近城门并没有减速的意思,陈六子将手一摆,守卒将城门拒马推出,挡住城门。那群人骑术也是了得,一拉马缰绳将马堪堪停住。
来人三男一女,为首一人方面阔口,连鬓络腮胡,像是没有进化完全的野人,生的却是膀大腰圆,手中提着一柄宣花巨斧,后面三人被他的身高遮住看不清容貌。
“城门重地,不得纵马,请诸位下马。”守门卒方三向着四人高声道。
“哈哈……娃娃,你可认识你家爷爷是谁?敢阻我去路?”为首那人一声长笑,紧了紧手中的巨斧,对着放三威胁道。
“大哥,跟他废什么话,劈了他便是,抓紧时间进城去抓那陈蛟,给知命大人复命去。”一道阴恻恻的声音自那大汉身后传出,方三听到这声音不禁打了个寒战,像是抵抗不了寒冷似的。
“老二,不得节外生枝,知命大人说了,这次行动要低调。”一个悦耳的女声嗔道,
陈六子一步向前,当在放三面前,对着四人道:“诸位如果想要进城,就按我边城的规矩来;如果不想进城,就抓紧时间离开,不要挡住道路。”
“你又是何人?”那大汉一声大喝,震得其他人耳朵嗡嗡作响。
“在下边城城门吏!”陈六子道,守门卒各个纳闷,今日的六爷为何如此有耐心。
那大汉细细地打量了一下陈六子,最近几日,陈六子为了防止被人认出,并没有带着他那把大刀,只是挎着一把寻常兵卒的腰刀。那大汉眼中鄙夷的神色越来越浓,眼看就要暴起伤人,忽然听到城楼上有人说道:“川中四友何时投靠了不伦寺,甘心做了谭无义的鹰犬。”
四人抬头向城楼上一看,一人从天而降,身法飘忽,似鸟儿翱翔一般,在他身后城墙上是一排弓箭手蓄势待发,羽箭的寒芒
摄人心魄。
“鹊踏枝,你是丁奎。”那女子道。
“正是在下,不知冯小姐到此可是为了寻找在下?”丁奎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舔着脸看向那女子说道。那女子一身劲装,勾勒出曼妙的曲线,头上戴着斗笠,斗笠四下都垂着薄纱,看不清容貌。
“登徒子,呸!”那女子向丁奎唾了一口道。
丁奎要搭话,忽听得头上似有风声。
“小心!”陈六子急促的喊道。
正是那为首大汉,准备一斧子劈了丁奎,只见丁奎身形晃动,原地只留一道残影,斧子尚未落下,他人已至那大汉身后,一掌拍向他的后心处。
“大哥,小心。”那女子惊呼一声,双手一扬,两枚暗器射向丁奎,却不料丁奎身法又变,像是被风扯起的纸鸢,陡然直线升高,又将大汉的后背露了出来。
那女子一见如此,双手便捂住眼睛,不想看到自己的暗器伤到自家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