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和漆灵珂又踏上了旅途,准备去下一个城镇。 行至半路,李莲花把莲花楼停在林中,打算带着灵珂去附近的客栈吃个饭,再稍微休息一下。 休息好从客栈出来,就见李莲花拎着一个瓜,漆灵珂则是左手抱着一包肉干。 走到半截,灵珂用右手拿出来一块,逗的狐狸精频频跳起来去够。 快走到莲花楼附近,二人就见路边一个青衫生面朝下倒在路边。 李莲花看了一眼灵珂,漆灵珂把手中的肉干塞到嘴里,瞟了一眼那人的血条道:“还活着呢,不过马上就死了。” 李莲花把瓜放在一边,上前去把那生翻过来,一边在他的腕上搭着脉,一边上下打量着这个人。 这生长得一副质彬彬的样貌,手上却满是茧子,身上沾了很多的土,好像是从哪个洞里钻出来的一般。 ‘要救吗?’漆灵珂把地上的瓜抱起来,走到了李莲花身边传音问道,看到那生的样貌却是一愣。 这人长得有几分神似漆木山,只不过他额头上有块不大不小的胎记。 李莲花点点头,也传音道:‘这人应当不是读人,我怀疑他是个土夫子。’ 漆灵珂满脑袋问号,疑惑地问:“啥?” ‘盗墓贼。’ 此时那人却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李莲花把他扶起来架到肩膀上,往莲花楼走去。 ----------- “这也不像是个贼啊。”漆灵珂嗑着瓜子看着躺在榻上的生,偏头小声对正在熬药的李莲花说。 在她心里长得但凡有一丝像漆木山的人,应该就不是什么坏人。 “你看妙手空空像贼吗?”李莲花盛了一碗药出来,反问道。 灵珂点头如捣蒜,斩钉截铁道:“像!” 李莲花失笑的摇摇头,端着药碗走到了生旁边:“这位前辈,晚辈李莲花,是个大夫。” 床上的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倚着墙半坐了起来。生四下打量了一圈,接过李莲花手中的药碗仰头就喝了下去。 李莲花挑了一下眉问道:“前辈也不怕李某在碗中下毒吗?” 那生把空碗还给李莲花,笑道:“我只有这一条烂命,反正也快死了,早死晚死也无甚区别。” 李莲花点点头露出赞同的神色,漆灵珂见状一颗瓜子就扔到李莲花身上,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做口型道:‘你敢。’ 李莲花耸了下肩膀,冲灵珂摆出一副‘不是我’的表情。 “前辈这病,也并非药石无医。”李莲花对着生道。 生脸上写满了不相信,摆摆手道:“我看你应当也是知道我做什么的。” 李莲花微微颔首,生继续说:“我下墓的时候误碰机关奇毒入体,已然是命不久矣。你们二人将我从路边带到这医馆中,不用曝尸荒野,已经很好了。” 李莲花瞥了一眼灵珂,摸摸鼻梁对生道:“在下不才,正能为前辈解毒。” 生的眼神忽的锐利了起来,看着人畜无害的李莲花沉声道:“你要什么?” 李莲花伸出手比划了一个‘五’道:“五两银子,我莲花楼医馆的诊费是五两银子。” 生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从怀中掏出一块暖玉玉佩扔给李莲花,李莲花摇头又把暖玉还了回去。 “五两银子,多一分不收,少一分不可。前辈治好了病,再交钱也不迟。” 说着李莲花走到漆灵珂身边,伸手拿出柜中放置的针灸包,又对漆灵珂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不要出手。 漆灵珂撇过头去不看李莲花,她就知道这人又要用扬州慢救人。 但是这次不同以往,那生明明已经濒死,不知为何还提着一口气能清醒的说话。若是李莲花想用扬州慢救他,那必定会内力枯竭,引碧茶毒发。 李莲花在那边让生盘坐在榻上,刚下了几针,生就力竭晕了过去。 李莲花正要施展扬州慢,灵珂的银针就从背后急速飞来,直直扎在了生身上。 灵珂走过来挤开李莲花,单手将利针的内力顺着银针传入生体内,只是驱散了他身上的毒,然后拍了拍手转身坐会桌前又抱着盘子咔嚓咔嚓的嗑瓜子。 李莲花瞪了一眼吐舌头冲他做着鬼脸的灵珂,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把生身上的针都拔了出来。 生体内的毒已解开,只是现在还在昏迷。 过了两个时辰,李相夷正挽着袖子在院中洗碗。漆灵珂捧着李莲花切好的瓜,坐在桌子
边,一边小口吃,一边打量着塌上躺着的生。 生终于缓缓醒来,感受着自己身上毒已解开,眼中露出一丝喜色,但是他的内力还未恢复,身体也有些虚弱。 生单手撑着塌缓缓起身,看着啃着瓜还偷瞥着他的漆灵珂。 灵珂发现生醒了,唤了一声李莲花,然后走到塌边,举着一块没吃的瓜递到生眼前问道:“你吃吗?” 生道了一声谢接过瓜,李莲花甩了甩手上的水,用布擦了一下手走了过来。 “前辈身上的毒已清,只是还需好好将养几日。前辈的内力我实在没有办法,还得慢慢恢复了。” 生点点头问道:“你一直叫我前辈,莫非你知道我是谁?” 李莲花唇角带笑的淡声道:“前辈应该是素手生吧。” 素手生朗声大笑,也不问李莲花为何认识自己,随后看向面带好奇之色的漆灵珂道:“你这小姑娘,盯了我许久,有什么问题就问罢。” “你为什么叫我小姑娘?”漆灵珂一头雾水的看着素手生那苍白清秀的脸,只觉得他比自己和李莲花也大不了几岁。 李莲花用手掩住嘴,凑道灵珂耳边小声道:“素手前辈比我们年长许多。” 漆灵珂闻言惊讶的张大了嘴,李莲花拱了拱手道:“我妹妹好奇心强。” 素手生摆摆手示意无妨,让漆灵珂继续问。 漆灵珂拖了两个小板凳,和李莲花一起坐在塌前看着素手生。 “素手先生是不是盗过很多大墓啊?你没有其他同伴吗?墓里是什么样子啊?真的有鬼吗?”漆灵珂噼里啪啦一顿问。 李莲花轻咳了一声,素手生也笑着回答道:“在下本名齐知原,走的是独户道。不才下过几个大墓,墓里也无甚稀奇的,鬼吗?自然是没有的。” “独户道是什么?”漆灵珂又问。 “这位小友。”齐知原顿了一下。 “晚辈李莲花。”“七娘。” “莲花小友应当知道的,独户道指的是半路出家的土夫子。我没有派系师承,全靠自己的一身功夫入墓,可惜啊,以后怕是下不了墓了。” 漆灵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李莲花:“花花,你都知道齐先生,那先生肯定盗了很大的墓,很有名吧?” 李莲花缓缓道:“几年前京南皇陵被盗,守军被杀了二十三人,盗墓者在明楼前便留下了四字名号,也就是素手生。” 漆灵珂张大了嘴惊讶的看向齐知原,齐知原看面前二人皆是没有一丝的害怕,不禁好奇道:“我杀了这么多人,你们就不怕吗?” 李莲花微微摇头,漆灵珂语气中夹杂着怀念道:“不怕,因为齐先生你长得有些像我爹。” “像我爹的总不会是什么恶人。” 齐知原被口水呛的咳了好几声,失笑道:“我可是杀了二十三人,还不是坏人吗?” 漆灵珂道:“齐先生杀人应该是有原因的吧,不然盗其他大墓为何不杀守卫?” 齐知原不愿多说,漆灵珂也没有追问。 齐知原又看向李莲花:“莲花小友可还有什么想问的?” 李莲花摇头道:“晚辈没有什么想问的,和七娘一样,救前辈只不过是因为前辈神似故人。前辈也不用放在心上,等病好我们就可以钱货两讫。” ----------- 素手生齐知原就在莲花楼住了下来,李莲花另支了一张床在一楼,漆灵珂还是独自睡在楼上。 齐知原在莲花楼养伤的这几日,漆灵珂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李莲花也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齐知原。 齐知原有些好笑的看着两人,这两人,尤其是漆灵珂,仿佛是真的照顾自己爹一般的对待他。 齐知原也就投桃报李的,用好似回忆往事般的语气,逮着灵珂给她讲土夫子的故事,和一些下墓的技巧。 刚开始素手生还只是讲些奇闻异事,漆灵珂拖着李莲花在齐知原身边听得津津有味。到后来齐知原越讲越细,讲到土夫子的行话和墓中机关阵法之时,漆灵珂就听得有些头晕眼花了。 素手生这几天下来,早就把这两个小辈真的看做了自己的晚辈。此时恨铁不成钢的点点漆灵珂的脑门道:“我这些东西多少人求着学,小七你怎的每日见了我捂着耳朵就要跑?” “先生你给莲花讲!莲花聪明能听得懂!他能学会就行了。”漆灵珂把李莲花往前推了推,捂着脑袋做头疼状。 李莲花好笑的瞥了一眼灵珂,知道她又开始犯懒了,但也没有说她。这些东西漆灵珂确实不用
深学,毕竟也不会有她去盗墓的一天。 齐知原长叹了一口气,李莲花他头脑聪明但身体孱弱,七娘她根骨清奇却实在愚钝。 看来自己的一身绝学终究是得失传啊。 -------- 几日后齐知原养好了身体,随着莲花楼一起去了镇上,卖了暖玉玉佩后把五两银子和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给了李莲花,又将一只温润的暖玉白镯塞到了漆灵珂手中。 灵珂手足无措的捧着手镯,就欲还回去。 齐知原笑道:“不是说我像你爹吗?这镯子给你留着添妆。” 漆灵珂看了一眼李莲花,见他点头便把镯子收了起来,对齐知原道了一声谢。 “我准备就此退隐江湖。”齐知原揣着手说,“没想到临了快死了,还能遇见二位小友,实为幸事,也是不枉此生。” “若二位小友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李莲花和漆灵珂点点头,齐知原又打趣道:“你们两个大婚的时候,别忘了把我这个老头子也叫上。” 灵珂脸红扑扑的看了一眼李莲花,李莲花则是摸了一下鼻梁,红着耳朵移开了视线。 素手生大笑着转身离去,只给二人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