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的清晨,微光已经从地平线上升起,窗帘微微有些泛白,光从帘间悄悄的钻去。
这是个干净,过于简单的房子。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除了卫生间以外的墙壁被全部打通,显得空旷,偌大。
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一个衣架,一个柜,一台小冰箱,还有一根灰色布条包裹的长棍,沿着墙壁整齐的摆放,好像这就是这个屋子主人的全部家当。
似乎是一种简单到无聊的生活。
不过正在屋子中央倒立俯撑的人并不在意,反正他从来都是个无聊的人,即使在柜里摆了十本笑话让他读出来都像是遗言。
五十个俯撑后,他脚往后一钩,便轻盈地翻到了地上。“呼——”他长舒了一口气,暴动的心脏几乎是在瞬间安抚了下来,汗水却开了闸,沿着半长不短的额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很快便积了一洼。他走进卫生间,在浴缸里放满了水,泡了进去,冰凉的水却让他出一声舒适的长叹,他将自己沉了进去,透过水望着模糊的天花板,那双蓝色和绿色的异色双眸在水里空洞地呆。
杨虓的个人癖好就是泡冷水。此时此刻他正小心地吐着规整的气泡,满意地看着它们飘飘忽忽地浮到水面,噗的一声破掉。
从浴室出来之前,他对着镜子小心地梳理了自己半长不短的额,将自己的眼睛藏了起来。
走之前,他又看了看桌,将那张相框端了起来,拿出一块丝布小心地擦了擦,将它端正地放好,拉开窗帘,窗外是阴沉的天空,但不乏晨光,他将相框偏了一下,将一个人藏在了房间的阴影里,便离开了。
阴影里的男孩,嘴角还不像现在那样坚硬。
。
秦露滢把窗帘拉了起来,早晨六点的天空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了。
大脑还是有些晕,似乎昨天因为“救赎”而造成的精神负担还没有消退,似乎再去补个觉才是理想的选择,但她却睡不着了。
一小时前贝尔纳黛特像是疯了一样沉默地到处摔砸,还好,她的力气不大,并没有摔坏什么东西,花了整整一个小时贝尔纳黛特才回归了从前的样子,安静地坐在床上,对着虚空呆,又变回了一个只会呼吸的洋娃娃。
她理了理头,抬起头,深呼吸,准备去做早饭。她站在灶台前,想了想,决定做三个布丁。
。
“哎,看报纸了么?十二位把两个一年级给揍进医院了。”
“是吗?石万黎怎么还是这样?”
“不过也有说是一年级先动手的。”
“啊?不是吧?”
“对哦,一直跟着石万黎的那几个都躺医院了,还有一个脸都得去动手术了。”
“这么惨?现在的一年级。。。”
“诶对了,好像还有一个一年级拿着一杆长的枪呢,好危险。。。”
“天哪,早说了要实行武器禁令嘛,会长还。。。”
“来了来了。”
这些话传进了杨虓的耳朵,他打开了门。
“会长。”所有到场的学生会成员都起立行礼,杨虓点了点头。
“诸位,看过报纸了么?我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他看了看表,六点半,离应该前往教室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
然而,即使是这样,一小时不到的时间是根本拿不出解决方案的。就杨虓听见的意见,还是赞成实施“武器禁令”的人居多。杨虓叹了口气,走在路上,又是学生会长又是老师,这让他觉得有点头大。
由于昨天的事件,学院高层下午要召开会议,讨论是要实行“武器禁令”,还是要加强对新生的保护力度。
“哦哦,这不是杨老师么?难得这么晚啊。”
这么二不兮兮的语调。。。他微微放慢脚步,果然看到一撮暗红色的头跟来。
“高翥,你要迟到了。”
“呃呃,会长不也是吗?”
“你现在还不是学生会的,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你应该叫我‘老师’。”
“好好,老师。怎么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
“。。。。。。”
“莫非是昨天班长他们的事?”
“。。。你该去上课了,要迟到了。”
“嘿~用得着闭口不谈嘛,真是。”高翥吐了吐舌头,“好好,老师拜拜。”他把提包提到了背上,加快了脚步。杨虓暗暗松了口气,他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学生对“某些事件”特别敏感?
高翥像是要跑前准备一般静止了,做出了起跑的姿势,却又说话了,不过并没有回头,“老师啊,我觉得,有时候公平并不代表正义。”
杨虓停住了,高翥此刻却“刺溜”一声冲了出去,不知高喊着什么。一撮红色的头翘在大背头上,迎着风一晃一晃的。
杨虓站了好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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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露滢趴在桌上,她完全没有心思去听课,第一堂课就神游物外,似乎自己能够随着窗外乱窜的麻雀飞到某张病床前。
“秦露滢。”
“秦露滢!”
“诶?是!”秦露滢被惊回了神,忙站了起来。
“请把第三自然段读一下。”
“额?哦,那个。。。”她的眼睛慌忙在上转,可她连再讲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