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卢家婶子啊,稀客啊,快些坐。”赵氏停下手里的活儿,笑着迎了上去。她本就是个和气人,加上对方也是个好说话的,这才多了几分客气。然后又对叶欢叶果姐妹说道:“还不叫人?”
叶果没心没肺,笑着唤了声卢大婶。
叶欢却没有吭声,假装拿起吹火筒对着灶里的柴禾使劲儿的吹。
来人高兴的应了一声,倒是没有在意叶欢的冷淡,推辞道:“不坐了,不坐了。一会子,还得去别家呢。晚上家里准备了酒席,你们一家子可要早些过来啊。”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卢秀才卢燊的母亲方氏。
“实在是太客气了,还劳您亲自跑一趟。”赵氏见她如此重视,还亲自上门来说,脸上的笑意又多了几分。
“应该的,应该的。”方氏前面做好了铺垫,后面的话才是她的真实目的。“其实,我是有个不情之请。”
“婶子您说。”赵氏道。
“是这样,厨房人手不够,忙不过来,想请你过去帮帮忙。”方氏的声音和慈柔,姿态又放得低,有种让人无法拒绝的魅力。
赵氏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成。一会子把家里安排顺当就过去。”
“就知道你是个爽快人,十里八村儿就属你最贤惠。”方氏嘴里说着恭维的话,眼睛却不时得往叶欢姐妹俩身上瞟。
“哪里,邻里之间帮忙是应该的。”赵氏都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叶欢则低着头,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这位前世的婆婆还真是会做人!光凭一张嘴,就把人给哄得心花怒放,不晓得东南西北,任她牵着鼻子走。可若真看得透彻,就会发现,她其实就是个嘴甜心辣的。当着一套,背着一套,私底下不知道怎么编排人呢。
有一件事,她记得特别清楚。那个时候,卢燊中举的消息传了回来,她高兴的一夜都没有睡着。心想着总算是熬出头了,夜里起来如厕的时候,却听见方氏毫无顾忌的跟公公在房间里议论。
“燊哥儿总算熬出头了,以后就该咱们享福了。”公公卢大友声音洪亮。
方氏难得跟他和颜悦色一回,说道:“是啊,燊哥儿学识好,模样也周正,不知道有多少富户千金挤破脑袋想要嫁呢。可惜啊,前两年咱家不景气,不得已娶个媳妇回来帮忙操持家务。如今燊哥儿中了举人,又得了县太爷的赏识,将来还怕没个好前程?我瞧着,县太爷的千金对燊哥儿就有那个意思。叶氏这个受气包除了有几斤力气,还有啥拿得出手的?要模样没模样嘴又笨,整天跟个哑巴似的,还是个不能下蛋的鸡,早该下堂了。”
求娶的时候,夸得跟仙女儿似的。功成名就之后,就弃之如敝履。这样恶毒之人,她这辈子都不想与之亲近。
等到叶欢回神的时候,卢方氏已经走远了。
赵氏将面团搓成大小一样的圆球,放进蒸笼里,又捏了几个包子,这才想起来问道:“欢丫头,方才你卢大婶来,你怎么不叫人啊?”
叶欢努力的克制着内心翻滚的恨意,淡淡的说道:“不是忙着了嘛。”
赵氏不知道她为何突然转了性,但也没太计。“一会子等馒头蒸好了带几个去卢婶子家。”
叶欢却开口阻止道:“娘,您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家有钱了是吧?”
赵氏被问得一噎,呐呐的说道:“应该不要紧吧?”
“娘,姐说得对。方才卢婶子来请你帮忙,就那么张口一说,连个鸡蛋都没有拎来,也忒没诚意了。您倒好,还赶着倒贴给人家白面馒头,会不会算账啊。”往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白面馒头,如今好不容易可以吃个够,叶果才不想白白的便宜了别人。
叶欢朝着叶果眨了眨眼,姐妹俩相视一笑。
赵氏被两个闺女怼的没话说,只得作罢。
吃完早饭,赵氏就拎了两斤猪肉去了卢秀才家。叶欢姐妹则带着虎头跟叶江进了山。叶江走在最前面,翻过一道山坡之后,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纳闷儿道:“我记得明明就是这里啊,怎么找不到了呢?”
叶果听到叶父的唠叨,好奇的问道:“爹,你找啥呢?”
叶江没有回答,反而问一旁的叶欢。“欢丫头,你过来瞅瞅,是不是这里?”
叶欢抱着虎头朝着四周打探了一番,秀气的眉头微微的皱起。“不太记得了。要不,让虎头在前面引路?”
叶江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于是叶欢就把虎头放了下来。
虎头昂首挺胸的走在最前面,很快就到了那片长着参天大树的林子里。
叶江看了看那些稀有的树种,又回头瞧了瞧身后的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就没有几步路,怎么刚才没发觉呢?”
因为学的木匠,所以他的视力比一般人要强上许多,不可能几步远的距离还会认错。
虎头蹲坐在树林子边,优雅的昂起下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哼,没有我引路,你们就算是把这座山翻过来也找不到!
叶欢盯着虎头看了好一会
儿才开口说道:“会不会是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而虎头因为是畜生,所以不受其干扰?”
叶欢小的时候,总爱听老一辈儿的人讲故事。什么赶考生半夜经过一个坟地,遇见一个美貌的小娘子,两人一见倾心,共度良宵,结果第二天醒来才发现睡在坟地里,而那美貌小娘子其实早就死了多年。又比如,阴气重的地方常常会出现幽幽的鬼火,容易让人迷失方向一类的。
乡里人比较迷信,叶江自然就接受了这个理由。
虎头无语望天。他们还真把它当成是狗啦?!它明明就是至高无上的山神,是狼王的后代,好吗?
叶江心里的疑虑排除之后,就高高兴兴的在林子里挑选着木材。叶欢叶果姐妹俩也没闲着,在一旁捡枯树枝,打算弄回去当柴烧。
不一会儿,山林里便响起了砍树的哐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