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首辅大人沉着脸,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除了圣人和吏部侍郎陈明朗,众官员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谁惹着了首辅。
陈明朗很懊恼,若不是他嘴贱,多问了一句,哪能会惹到首辅大人?
他今日始终低垂着脑袋,不敢看首辅一眼,他也怕啊,怕首辅会迁怒自己。
好在,首辅根本没有注意他。
“无事退朝!”李良的声音响起。
“慢!”首辅突然出声。
众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首辅大人不是心情不好吗?
怎的还要议政?
“陛下,‘碧玉孤根生在林,美人相赠比双金’,您后宫充盈,也该为下属们操一下心。”首辅大人平静无波地说着惊天动地的话。
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后宫充盈与关心下属何关?他还要怎么为下属操心?
他还能管到旁人家里去?
“大豫首富孙榛扬,早过适婚年纪,却还未娶妻,孙家助大豫良多,您,不该关心?”
圣人险些气到吐血,他就知道,首辅不会那么轻易地饶过孙朝奉。
可明明,是韩夫人惹的祸,倒要孙朝奉来背锅?
况且,他堂堂大豫帝皇,竟成了媒婆?
说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死?
他尴尬地一笑,“首辅说笑了,孙朝奉的事,自有他自己决断,兴许他还不想成亲。”
“陛下,您是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同样的,君要臣成亲,臣不得不成亲。臣可以不成亲,但君不可不关怀,不如由您下旨,为他择一位贤妻吧!”
什么?
君要臣死还可以这么延伸?
还有君要臣成亲臣不得不成亲的事?
首辅像是看出了圣人的疑惑,很有耐心地解释,“臣当年成亲,不就是太后殿下关怀的吗?臣,觉得很合适。”
首辅说着说着,冷硬的脸上扯出一抹浅笑,语气越来越柔和。
圣人大张着嘴巴,嗫嚅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愤愤不平,这个柳慕杨,到底给首辅下了什么蛊?
“陛下,孙榛扬为大豫出力不少,您,不可忽视他的幸福。”
圣人和众官员吃惊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圣人绞尽脑汁,憋出一句话,“容朕想想,总要找个合适的,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吧。”
首辅首肯地点头,笃定地说,“陛下,臣,已为您择定合适的人选,您下旨便成。”
圣人怒,敢情他就是个首辅用来打击报复情敌的工具?
“韩公,这不太好吧。朕连人都没见过,怎好直接下旨,总要问问孙朝奉的意思,得他自个儿同意。”
“陛下,户部尚杨远的小女儿与孙朝奉实乃天作之合!”
圣人原本还在嗔怪首辅多事,但一听到这个名字,他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杨远的小女儿,双十年华,幼年定亲,及笄那年,母亲去世,又及三年,祖母故去,男方悔婚。
杨远打小特别疼宠这个女儿,更怜其命运坎坷,多方许嫁,男方竟没个好的,不是花天酒地,品性低劣,便是为人古板,或身有隐疾。
小女儿至今蹉跎在家,杨远为她愁得头发都白了。
众位官员同情地打量着杨远,后者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地站着。
大家以为他敢怒不敢言,却不料他心里乐开了花。
首辅大人果然说到做到。
原来,首辅大人大清早拦着他,告诉他此事。
他刚听说时,也吃了一大惊,期期艾艾地说,自家女儿打小娇惯,怕是做不得商妇。
岂料首辅几句话打消他所有顾虑。
“你想把女儿嫁给痨病鬼?”
杨远:……?
“你想把女儿嫁成纨绔,染一身花柳病?”
杨远:……?!
“你想让女儿进门就当后娘,一日拥有三子两女?”
杨远:……?!!
“你就不想户部银钱多得用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