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夫人和大姑姐听了穗的话,心怦怦地跳,眼前的一切无不在说太后殿下极为疼爱柳慕杨。
两人不免有些后怕,生怕太后殿下秋后算账。
韩老夫人暗忖,看来,必得将慕杨劝回去才好。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玫瑰椅上坐了下来,尤其是大姑姐,举止拘谨,浑身不自在。
韩老夫人横了她一眼,暗示她打起精神来。
禾命人上了茶,两人端起茶碗沾了沾唇,一股带着药香味的清爽之气,顿时扑入鼻翼,馋得大姑姐连着喝了好几口。
韩老夫人再也忍不住,硬咳了一声,提醒她注意仪态。
她这才讪讪地放下茶碗。
不多会儿,慕杨走了进来。
她坦然地向两人行了礼,从容优雅地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她打量着眼前两人。
韩老夫人皮肤白皙,身材微微有些发福,身上一袭锦衣,料子偏厚,鼻翼边隐约现出几滴汗珠,头上插着四五柄发簪,各种材质的都有。
慕杨暗自发笑,老夫人总是这样,不管节令时宜,拿到新的衣衫、发饰便用。
那张圆圆的脸上嵌着一双丹凤眼,据说当年公爹择了她为妻,便是看上了她那对曾经盈润水亮的眼睛。
她是二嫁。
先头男人是樵夫。
女儿五岁时,男人进山打猎,被熊咬死了,做了一年寡妇,日子实在熬不下去,便寻思再嫁。
正巧遇上韩屹父亲托人做媒,两人一拍即合,当即成亲,一年后生下韩屹。
韩屹祖上曾经是赫赫一时的江都王,可惜后代不争气,连着办了好些糊涂事,到韩屹祖父那代,已然失去了爵位,家道中落,从此泯然众人。
到韩屹的父亲这一代,家徒四壁,连饭都吃不上。
好在他还有把子力气,先是在码头搬运货物,后从了军,好不容易撑起一个家,三十岁上才娶了妻室。
幸好儿子争气,读得极好,十六岁便点了状元,从此仕途坦荡,重振了家业。
公爹是在儿子点了状元,进了翰林院后,笑着去世的,也算是老怀宽慰。
大姑姐韩宝珠更不必说了。
长得像先头的樵夫,一点没有继承到母亲的白皙。
黝黑的皮肤,人还长得粗壮,唇边隐约长着些细小的绒毛,长相真正是一言难尽。
因为小时过得苦,特别爱财,恨不得看上的东西统统搬回自己的屋子。
慕杨想到邹姑爷那张清隽的脸和飘逸的身姿,嘴角不由得咧开一抹笑意。
大姑姐见了,顿时放下心来,看来这个弟妹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样,放不下二弟。
这不,对着自己和母亲依旧和气地笑。
于是,她大着胆子开口,“弟妹,闹够了吗?闹够了就回府吧,咱们到底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屋里这些东西,可都得搬回家去。”
韩老夫人一听女儿开口,顿觉不妙。
话音刚落,她就差点倒仰,都什么时候了,这个傻女儿竟然还是满心满眼的珍宝财物。
“慕杨,”韩老夫人打起了圆场,“你姐这人没坏心,话糙理不糙,咱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昨儿个晚膳后,屹儿特意叮嘱我,今日务必将你接回府。”
慕杨的右手肘搁在汉白玉炕桌上,手上连续不断地转动着茶盖,清香的茶香顿时溢了出来。
她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韩老夫人有些着急,眼见得太后殿下如此宠爱慕杨,她的心早就七上八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