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送了个舞娘进宫?”阿母问道。
“是啊,那个舞娘确实跳得好。民间技艺优秀的,也偶有送进去的,不是什么大事。阿母怎么突然问这个?”赵君然毫不在意。
阿母恨铁不成钢,重重拍向赵君然的后背:
“你糊涂啊!那舞娘的身份你查清了吗?跳得好更容易被官家看上,她背后代表着哪股势力?这些你都弄清楚了吗?”
“一个舞娘而已,哪有那么有能耐?皇上什么人没见过,也不会那么轻易地瞧上个舞娘吧?”赵君然嘴硬,但语气却越来越虚。
他见过水娘。虽未见全貌,但仅露出来的那眼、那腰、那足,以及浑身洋溢的异域风情,只那么一眼,他就再也舍不得挪开视线。
越想越害怕,冷汗如黄豆般顺着脑袋往下流。
赵君然用手捏着袖口去擦的时候,动作已经开始颤抖:柳玉儿为了区区五百两银子,怕是要害了我赵家全族!
阿母是看着赵君然长大的,哪能不知道赵君然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她当即添了把火:
“你记得把灵珊的身契从柳玉儿那里拿来,待确定灵珊有了身孕,就将她远远送走,藏起来。
“若真有那个万一,咱们赵家好歹还能留下一丝血脉。你可能明白阿母的这片苦心?”
赵君然回复:“哎,阿母,儿子知晓了。”
赵君然嘴上虽然答应,但面上还有些犹豫。阿母继续帮他开脱,让他能更心安理得:
“你也不用觉得有负担,灵珊原本就是咱们赵家的人,当时将她带到京中就是为了给你做个通房,可谁知你在外面……
“咱们赵家不是那苛待人的小门小户,体恤柳娘子不易,这才将人拨给她用。如今也不过就是反本还原罢了。
“若你觉得心里那道坎还是过不去,那就先瞒着柳娘子吧!”
赵君然面色越来越坦荡:“阿母说得是!”
阿母在心中冷笑:父子俩真是虚伪到一处去了。
“就定在今晚吧!灵珊今日被柳娘子欺负得不轻,许是受了些轻伤,你小意安慰几句,动作温柔些。
“小女娘的心,拿捏起来还不容易?到时候你叫她如何,她不就如何?”
“多谢阿母的悉心教导,儿子明白了。”赵君然向来是个没主意的。
就连头一回去沈盈夏的宴会,穿什么裳服,什么时间点去,见着沈盈夏说什么话做哪些动作,都是阿母仔细教过的。
当然了,他完成得也很不错,不然沈盈夏也不会愿意下嫁他们赵家,忍耐那么些事情。
所以,对于阿母的教导,他向来奉为圭臬。
玲珑苑。
柳玉儿以为,她之所以能躲过一劫,是因为赵君然到得及时,又在君姑面前替她求情说了好话。
因此,她现在对赵君然自是百般顺从。
当赵君然提出晚上要在房处理公务不回来休息的时候,她也信以为真,没有多想。
赵君然在来玲珑苑的时候,便从下人那儿将今日之事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此事确实是柳玉儿不对,阿母是在大家眼皮子底下审的,重话都没说一句,更别提用私刑了。
倒是柳玉儿说话呛得很,打起人来一点儿也没留手。在他面前装得万分委屈,让他差点儿误会了阿母。
阿母怎么会害他呢?阿母都是为他好啊!
他心里虽对柳玉儿生了嫌隙,但面上还是顺从着柳玉儿说:
“灵珊那个丫头太不懂规矩了,惹得你那么生气!她的身契呢?拿来给我,我要将她远远地发卖了,给你出这口气!”
柳玉儿听了这话,心里虽然痛快,但给身契时还是有些不情愿。
毕竟一个正当龄的婢女可是能卖不少钱呢!她的香包生意眼看就要亏损,现在又折了一名婢女。
这一场下来,她损失巨大,全是因为沈盈夏!她发誓,绝不放过沈盈夏!
现在,对她来说,郎婿的疼爱,才是这后宅之中最重要的。
今日之事,不就证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