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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兵马处衙门沐休,四人正欲往茶饮铺子里去消磨半日,却见有人拨开人群朝他们来。
玉玲儿瞧清了来人,盈盈福身见礼,又同狄青道:“这是郑裕大郑大哥,与家父同在卫国公府当差的。”
张衷听得他也姓郑,笑道:“卫国公姓郑,你也姓郑,你俩不会是亲戚吧?”
狄青怕他出言不逊,忙止了他的话头,揖礼道:“在下狄青,是玉玲儿姑娘的同乡;这是舍弟张衷,生性最爱说笑,还请郑兄莫要见怪。”
郑裕忙揖礼道无妨,又转头问玉玲儿:“今儿府上请了戏班子来,唱的是你最爱听的《赵贞女蔡二郎》,我特来寻你回去。”
玉玲儿谢道:“多谢郑大哥挂念;我想着狄大哥他们头一次遇上龙舟赛,合该带他们来转转,特意向老太君告了假了。”
郑裕瞧见狄青面上黥了字,想着他们三人都是禁军衙门里当差的,因而虽见狄青俊朗轩昂,也并未多心,只道:“如此你便陪着几位同乡四处瞧瞧吧。今儿府上来了许多贵客,我是趁着大戏的功夫出来的,不能耽搁,只得失陪了。”
玉玲儿正怕他要一道跟着去,听得这话才安心了,笑道:“郑大哥回去若是见了我阿爹,记得提醒他下了差早些回家来。”
今日玉通家的备了一桌席面给狄青洗尘,玉玲儿担心父亲误了饭点,才提了这一句;不想这话落在郑裕耳朵里,却是十足十的亲密,只当玉家认他是自家人了,才说出这话。
郑裕这头欢天喜地地去了,狄青四人便往旁边找了个茶肆坐下。
张衷叫了一壶茶,仍旧不死心地问道:“那个郑裕真的不是卫国公的亲戚?”
李宜瞧他鬼鬼祟祟的模样,还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不想他还是惦记着这个,忍不住抬手敲他。
玉玲儿笑道:“郑大哥是王爷的族亲,现下是王府外院的管事。”
“郑兄瞧着不过弱冠之年,竟已当上了王府的管事了,想来不是靠着族亲的名头能做到的。”李宜打心里生出几分佩服。
张衷瞧出郑裕对玉玲儿不一般,有意套她的话:“正所谓郎才女貌,玉玲儿姑娘瞧得上的,哪能是一般人。”
玉玲儿听了生怕狄青误会,急道:“家父和郑大哥同在一处当差,郑大哥不过是看在家父面上对我稍加照拂罢了,还请二位不要打趣我了。”
张衷还欲说话,却听得背后惊堂木一响。
四人齐齐朝堂前望去,只见茶肆内不知何时已坐满了,靠墙的屏风前坐了一说先生。
只见那人朗声道:“上一回,咱们说到景德四年,李德明俯首陈臣,献上马五百匹,橐驼三百头;朝廷悦然接纳,也赐下奉廪、袭衣、金带、器币等物品。李德明得了赏赐,即刻上表请求前往东京汴梁互市......”
张衷打小便在山野里游荡,哪里知道这些事,好奇道:“李德明是谁?”
狄青笑道:“是大夏国的老国主,他在位时两国和平往来,友好互市,民生安泰。”
李宜和玉玲儿虽听得这人名号,却也不知这些,闻言齐齐点头称赞他是位不可多得的好国君。
张衷疑惑道:“老国主?那如今大夏国的新国主呢?”
这话一提,狄青便蹙起眉来:“新任国主是李德明的长子李元昊,雄毅多略,野心勃勃;我听闻,大夏国十万大军进发河湟地区,苦战七月,竟死伤七成。可见是个穷兵黩武之徒。”
话音刚落,却听得旁座一人搭话道:“不止如此,李元昊夺河湟而不得,转眼又将目光投向了河西走廊,只怕大军已在甘州回鹘边境安营扎寨了。当年张骞出使西域的咽喉要道,若是被李元昊夺了去,只怕宋夏民众又不得安宁了。”
四人闻声转头,只见那少年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狄青听他见地独到,生出几分知己之情,揖礼道:“兄台若不嫌弃,何不与我等拼桌共话。”
那少年起身笑道:“在下仍有事在身,失陪了。”说罢抬脚阔步向外走去。
狄青听他这番推辞,只觉得是自己言辞冒犯了;再想这少年谈吐不俗、颇有见地,狄青实在有心同他交游,虑及此处便起身追了出去。
那少年刚走出几步,听得身后有匆匆脚步声,回头瞧见是茶肆里说话的人,笑道:“不知兄台有何指教?”
狄青揖礼道:“方才无意冒犯兄台,还请见谅。”
那少年闻言笑道:“在下确有要事在身,并非推脱,兄台无需多虑。”
狄青听他言辞恳切、坦荡洒脱,便道:“在下狄青,有意同兄台交个朋友。”
那少年欣然道:“有幸。在下,开封府展昭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