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柳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靖王殿下既然来了,那事态的发展便一定会变化。至于是发酵得更加严重,还是大事化小,那便要取决于靖王的态度。
如今看来,靖王深恶霍无咎,想来只需自己添一把火,便能让事情发展得更严重。
她吞了口唾沫,壮着胆子甩开两侧的侍女,迎上前去,在江随舟面前跪了下来。
“靖王殿下。”她双目含泪,盈盈欲滴,哽咽着开口道。“事涉奴家的闺誉,虽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奴家却无颜说出口!”
说着,她忍不住了一般,抬袖拭泪,一边擦眼泪,一边哽咽道:“不如放奴家去死,反落得一身清白!”
她知道,男人嘛,最是吃这一套。
她只要示了弱,成了挨欺负的那个,便要引人心软。男人的心本就是偏的,一旦软了,便会愈发地偏。到了那时,她说什么,他不就信什么?
擦着眼泪的功夫,秦柳还不忘偷眼觑向江随舟。
却见那位靖王殿下,像是压根没看见自己眼泪一般,从大氅中伸出了一只修长纤细,白得通透的手,接过了旁边太监递上的热茶,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
“不想说算了。”他淡淡说道。
秦柳一愣。
便见那位殿下将茶往旁侧一放,抬手往人群里随意地一指,便点了个夫人,缓声道:“请这位夫人来给本王讲讲。”
秦柳彻底傻了眼。
她竟是忘了,眼前这男人,是个不喜欢女人的男人。她这一套戏,分明是演给了瞎子看。
她匆匆回过头去,便见他指向的,正是安国公世子才娶的妻子。
方才同那女子接触,聊了几句,她就看出来了,那是个高门大户娇养出的小姐,嫁的夫家又宠她,平生没吃过什么苦,心思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果然,听到靖王点了她的名,那位世子夫人傻了眼,一时间看看靖王,又看看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
“方才就是……”她小心开口,不知该怎么说。
便见靖王淡淡冲她笑了笑。
“夫人如实说便好。”他说。
那夫人犹豫片刻,还是小声说道:“也没什么,就是秦姨娘没站稳,往霍夫人身上靠,被霍夫人躲开了,便一头摔进湖里去了……”
“是这样吗?”便听靖王接着问道。
周遭的夫人们面面相觑,没一个反驳的。
秦柳的心都凉到了脚底。
她看见,靖王淡笑着冲那位夫人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了她。
那双狐狸般勾人的眼睛里,泛着几分满意的笑意。
秦柳似乎这个时候,才回过味儿来。
似乎这位气势汹汹赶来,朝着霍无咎兴师问罪的靖王,根本就是虚晃了一枪。
他今日来,就是来替霍无咎收拾她的。
但一切却又那般顺理成章,使她有苦难言。
——
回府的马车上,只有车轮发出的碌碌声响。
江随舟靠在马车的车厢上,气息尚有点喘不匀。
实是他直到今日才堪堪能下床,陈府不大,连个步辇都没有,他一路走到花园去,早有些遭不住了。
不过幸好,算是完美解决了。
他没给害人的那女子说话的机会,而是指了个他早盯上了的姑娘。那姑娘瞧着岁数不大,穿着衣袍又华丽,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一看就是位性子天真、后台强大,不会说谎的大小姐。
果真,由她戳穿了那小妾的谎言,便也可以让正房理所应当地就地处置了她。
虽不至于要命,但这名声却是她自己毁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