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啊,不是说熟人吗,跑什么?”
“我是对他很熟,可是他还不认识我。”
“那算什么熟人啊,神经……再说也不用跑吧。”
为什么跑?因为江澈刚一瞬间,怕自己的蝴蝶翅膀把老马扇跑偏了,这才九二年,电脑都还没普及开呢。
而阿里是想法,不单是开头的一个想法,还是后续的一次次抉择,一个个想法,慢慢累积起来的。
江澈现在去投资他,他没准就做一辈子翻译社了,教他都没用,因为他会缺少自身经历。
所以,正确的做法,是到时候去取代姓孙的那个RB人,做他做的那份。
为此,江澈这几年要先好好壮大自己。
告别马老师,在靠近售票厅的栅栏边,江澈看到了一个贩卖小电器,生意火爆的摊点。
这是江澈之前想做没做成的生意,而且他最近也确实考虑买个新收音机,叫上郑忻峰走过去,随手拿起一台收音机问:“这个多少钱?”
“0,估计你赶车,我不跟你讲价。不过现在流行录音机了,买个录音机吧,回去有面。”摊主是个二十三四岁的小伙子,说话时低头整理摊位,头都没抬。
“我看看。”价格不高,江澈搁手上掂了掂,感觉分量不太对,打开后面电池盖看了看铁片和接线,笑着说:“哥们,你这东西不太对啊。”
摊主四面八方看了看,看见没人,瞥江澈一眼说:“懂行?那就放下吧。别找事。”
“不找事。有真的吗?”江澈掏了郑忻峰的烟递过去一根。
“搁这?傻子卖真的。”对方接了,就火点上,态度也跟着亲近了些,主动道:“出来找生意的吧?”
江澈点了点头。
“一门生意一条道,抱歉不能给你指路。”
“不妨事,这里也没下脚的地了”,江澈示意一下说,“就是有点好奇,你这不怕人找回来吗?就我刚刚看那台收音机,寿命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月。”
对方吞一口烟,笑了一下,指着火车站大门问:
“这哪?……火车站,贪便宜,舍不得去正规商店,又想带两件东西回老家显摆的,哪些人?都是小地方土包子,你觉得谁会专程坐趟车回来找我?”
这年头的歪生意经还真是疯狂滋长,更显神通……江澈想着这一会儿,旁边郑忻峰接了一句:“那总有个万一吧?”
“是啊,所以我也备个万一”,他把烟叼在嘴上,腾出手往后指了指,“我这养着狗呢……哎,你们俩,麻溜去仓补货啊,没眼睛啊?”
两个十七岁左右,穿着有些破烂的男孩子站起身来,不算高大强壮。
郑忻峰扑哧一下说:“就他们?我一个……”
“试试?”摊主嘴角带着嘲讽,直接把话打断了,挑衅道,“晋省葬命的黑煤窑子里逃出来的,知道吧?不吭声,一口能把你脸撕半边的狠茬子。你以为在这地方站稳一个位置很容易?”
其实不用他说,江澈也看出来了,尤其是站他左手边的那个少年,他沉稳地审视着江澈,嘴角微笑,对被称作“养的狗”,仿若未闻。
他的眼神里有一股子江澈前世后来仅在少数人眼睛里看到过东西……大概不只狠而已。
江澈脑海里突然响起在盛海的那个除夕夜,几年间看尽无数人起起伏伏的褚涟漪,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
【时代变了,变得可以不讲理……从此会有很多人,一遇风云便化龙。】
九十年代是一个枭雄时代,小人物从底层爬起来,变身大人物的可能性和几率,是后来那个财富相对固化的时代完全无法比拟。
你所听过的那些乞讨出门,捡破烂为生,后来突然衣锦还乡,豪强一方的故事,基本集中于80年代中后期到九十年代前中期。
老天给我一个机会,我又何妨给别人一个机会?想到这里,“抱歉。”
江澈一把揽住还有些不服气的郑忻峰,跟对面少年点头示意了一下。
摊主以为话是对他说的,摆了摆手道:“没事,反正要是遇到麻烦了,肯花钱,尽管来找我。”
江澈应过后拉着郑忻峰往回走,绕了个弯。
那两名准备去仓的少年站在拐角等候。
“你们现在工资多少?”
“一个月160块。”
“300,换个活干不干?”
“……不杀人。”
“不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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