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轻轻,信口雌黄,大人如是言说,你便借道顺杆爬,成个什么样子!”
儒生遭了抢白,满脸涨得通红,未及与洛江天商议,撒腿便往家跑,边跑,边气鼓鼓道:
“哼,您老还别不相信人,晚生这便去给您取证据,届时看您如何说?”
洛江天欲待招手拦住他,人却已经跑远了,只好尴尬的对着程老先生报以歉意的一笑。
正当虞知府进一步向乡亲们了解真相之际,衙门里的吏捧着一卷册急匆匆赶来:
“大人,县志找到了。
属下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查明白了,原来邵雍故居在北宋末年已然衰落。
到金代时,被改为了‘九真观’。
您看,这片田地的位置,确实与历史记载的‘在天宫寺西,天津桥南’一致。
可以确定,便是邵先生之故居遗址无疑了。”
程老先生也接过来细细验看一番,不由得感慨万千道:
“老朽世代居住在此,早便听闻祖辈讲过北宋五子中有三位曾居住在洛阳,不想儿时玩耍的田头里梗竟是先贤踏过的土地。”
虞知府连连点头称是,一抬头,看见儒生手里抱着一个木盒子气喘吁吁地跑来。
到了近前,取出洛氏家谱,满脸得意地递与程老先生。
老先生疑狐的接过来,先验看了一下纸张的年代,又凑到鼻前闻了闻墨迹道:
“嗯,确是古人传下来的没错,你小子还真没扯谎。”
话音未落,人已颤巍巍的站起来,握住洛江天的手:
“想不到洛贤侄的先祖与康节先生还有这般渊缘,好啊!”
洛江天重又扶老人家坐下:
“晚辈也是今日拜祭祖宗祠堂时方才知晓,不然早早便去知府大人那里讨赏了。”
程老先生微微颔首,转身又对虞知府道:“对了,虞大人,乙亥年可不就是今年么?
大人去岁方到洛阳任职,便得天机托此重任。
若大人果能将邵先生故居重建,吾辈便能再次聆听先贤教诲了!”
虞知府也跟着慨叹世间之奇异缘分,忽闻老先生言语中讲到故居重建之事,遂有些面露难色道:
“老先生有所不知,为邵先生修建故居,本官甚觉无上殊荣。
只不过这银子嘛,却颇令本官为难。您也知道如今的朝廷,这……”
围观的众人见状,高涨的情绪瞬间降下温度,不住地长吁短叹。
柳长春与周志更是一下子蹲在地上,抱着头懊恼道:
“唉,季老伯还说虞大人会与我二人些许奖励,一转眼功夫,到手的银子便没了。”
“二位,好歹也听虞大人把话讲完,再抱怨不迟。
倘若大人没有奖赏,这点银两,洛某出了。”
一旁的洛江天对这哥俩挖出邵雍留下的玉碑这件事,还是心存感激的。
虽然目前的自己手头也无有一半子,但心想着凭自己的微末医术,怎么着赚些银两还是不成问题的。
倘若衙门不出这笔复兴安乐窝的银钱,自己即便将宅子变卖了,也要达成心愿。
虞知府对洛江天报以微笑的一瞥,继续言道:
“虽然重建整个安乐窝本府心有余,而财力不足。
然与先生建个祠堂,构屋三五间,此笔银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另外,对发现玉碑者理应奖励,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但擅自占耕他人田地,对亡者大不敬,亦有损此地淳朴民风,同样当罚。
故本府决定,愿从自己俸禄中出银二十两,各奖十两,各罚五两,你二人是否心服口服?”
柳长春、周志闻言,忙不迭的磕头谢恩。
虽然面有愧色,还是接过赏银,喜滋滋的退到一旁。
周围的民众对虞知府的做法无不赞誉有加,嘁嘁喳喳议论不已,连连呼其不愧为“赛青天”之称号。